回到信用社，没有任何人有疑问，最多也就是饮事员大姐说上一句：小许，早晨没见你吃饭，是不是睡过头了，我给你弄点。
这大姐是老洪的媳妇，姓周，原本是标准的农家妇女，老洪是所里的老人，跟主任一沟通，将他媳妇弄到所里做饭，一双儿女也带了过来，在乡里上学，让全村人羡慕不已。这大姐为人宽厚，一点也不张扬，对所里每个人都好，大家也都喜欢她。
我说我昨晚没回来，早饭也已经吃过了，就回到了房间，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一晚上的折腾，真够累。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午后。
下午下班时，猴子兴冲冲地上楼，他脸色是相当的白，但眼睛却是相当的亮，一钻进我的房间就关门：“老许，发财了！”
他将青鱼鳞直接送到了县城，跟那个孙老板见了面，卖了，知道两片青鱼鳞卖了多少吗？3000！
他将厚厚的一叠票子放在桌上，我们两人全都乐开了花。
“怎么是三千？又涨价了？”我说。
“这老王八倒是想不涨，还得要我同意！”猴子道：“我看准了他绝对舍不得放手，就丢一句话，你不给三千没事，我找别人！在我出门的时候，老王八拉住我死活不放……我说老许，咱们不会真的分给那小娘们一千吧？”
“为什么不？都说了，平分！”
“要分最多也就分六百七，她一直以为鱼鳞片一千块一片的，这涨价的部分是我们争取的，跟她真没关系，这也算不得蒙她，象她这样的农村小姑娘，突然拿到六百七十块，一样象做梦，还会计较这个？”
“这不是计较不计较的事，而是气魄！”我说：“猴子你不是想成为小平同志报告中那个括号吗？要是连这点气魄都没有，还成什么大事？”
“好吧好吧，你的大帽子杀伤力还是有的！按你说的办！”猴子道：“另外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你喜欢气魄，这就是气魄。”
什么意思？
猴子说那个孙老板提出了一个有巨大诱惑性的建议，他迫切想知道咱们是在哪里找到青鱼鳞的，他说如果咱们跟他合作，找到更多的宝贝，要么平分，要么他给我们付工钱，这工钱的数量你绝对想象不到。
“多少？”
“五千！气魄吧？”
我的心头狂跳。
“不管成功与失败，这工钱他都付，另外，如果找到真正有价值的宝贝，他还付钱！”猴子道：“老许，五千块相当于你几年的工资了。”
小平同志向全国发出号召，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也的确有人先富起来了，这批人就是传说中的“万元户”，上报纸、上电视、戴红花，一点点改变了从文革延续过来的老观念，在文革时代，又红又专又穷才是正道，金钱享乐那是资产阶级的腐化堕落，但现在时代不同了，追求金钱完全可以理直气壮。
以我的工资水平，每个月存一百块，一年下来也才一千二，十年都不一定成得了万元户，但我昨晚一晚上就弄了一千，如果再来那么几次，神秘神奇的万元户兴许就出来了。
“老许，你是没见到那孙老板过的日子，身边跟个小蜜，嘴唇涂得象猴子屁眼，穿的衣服……她娘的连前面两大团都懒得包全了，走路一扭一扭的，我喝了三大杯水还压不住全身燥热。还有那车，进口的小汽车，住的楼才叫楼，我家那破楼跟人家一比根本是牛栏猪圈……”
我在沙发上靠上了。
猴子也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诱惑。
“猴子，你说的的确很有诱惑性，但你必须得想清楚，这是玩命啊。”
“就是！谁说不是呢？那里虫子能杀人，鱼都咬人，还有奇奇怪怪的鬼东西，如果不是玩命的勾当，我还用得着跟你商量？不早就一点头收钱了？”
明白了！
猴子是一百二十个想去，但他不敢！那里些东西让他吓破了胆，所以，他在我这里讨个信心。
“这样吧，暂时将你发财致富的狂热收一收，我呢，好好顺一顺，我总觉得那个地方玄机重重，就算真的要玩命，也必须作好充分的准备，让自己的命玩得稍微长点。”
猴子点头示意了然。
我拿起钱下去存，猴子的名下一千，龚月月名下一千，开的是定期存单，而我呢？装作思考的模样敲脑袋，对里面的柜员林大姐说：这是我二舅的钱，他的名字我还真不知道，算了，你存在我活期折里好了。
林大姐对我表示赞扬：“小许，挺会拉存款的嘛，一下子拉了这么多。”
将存折、存单收拾好，我回到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了两张面孔，一张是猴子，另一张是龚月月，她居然真的下来搞监督验收。
我将三张存单同时拿到龚月月的面前，给她过目。
看着三个一模一样的数字，龚月月露出了开心至极的表情：“嗯，老许，我就说了，你长得还是很让人放心的，那件缺德事翻篇了……”
她在我房间里转上一圈：“没想到啊，你居然真的是银行的干部，一个国家单位的干部，怎么也那么缺德呢？”
“不是翻篇了吗？怎么还提？”我没好气地顶她。
“嗯，今天翻翻，以后不提了！”龚月月说：“哎，两位千元户，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将钱投到小姑奶奶这里来，我帮你们养一群狗？”
还惦记着狗啊？我们面面相觑，一齐摇头。
“那有没有新的冒险计划？说好了，我一定得参加！”龚月月挥舞手中的存单很兴奋：“我要在这上面再加个零，住洋房，开洋车……”
“当有尊严的二奶！”猴子补充。
“滚！”龚月月哐地一脚：“什么美好的词儿在你嘴里就不是个味。”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打算下乡了，全乡十一个村，我才跑了几个，总得在季度报账前将所有的站点都熟悉了。但张主任让我今天别下乡，可能有事。
可能有事是什么意思？
他解释了，说今天有个大客户从广州回来，刚派专车到武汉机场迎接，搞不好你得陪客户去县城一趟。
什么客户这么牛？坐飞机从广州回，还专门派专车去接？
张主任微微一笑，说搞咱们这工作的，谁有钱谁就牛，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据说跟一个外国大老板好上了，人家一次性给了她十万美金，于是她辞了工作，告老还乡。十万美金啊，折合人民币八十多万，算是大地坳突然冒出来的首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