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二房府上，刚刚用过晚膳，二老爷唐隆正在饮茶。
唐玉树过来行了个礼：“父亲大人，若是无事孩儿便回房了，今日先生安排的功课还未做完。”
二夫人柳扶风一脸的心疼：“哎哎，等会，不差这么一会，这些日子读书挺幸苦。歇一歇，啊。”
唐隆接过话头，继续说：“嗯，听你娘的，先等等，有事要问你。”
闻言愣了愣，唐玉树找了张下首的椅子坐下，丫鬟奉了茶，便向唐隆问道：“父亲有何事要问我？”
唐隆：“我就想问问你，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真的喜欢云中衣庄姓秦的那丫头？”
“这是自然，孩儿见到秦姑娘之后，只觉得此前光阴皆是虚度。我想清楚了，秦姑娘那般的仙人之姿，我现在是难以及得上的，待到孩儿饱学诗书，考的功名，登云门外唱名之时方可抱得美人归。”
“真是个死脑筋！”柳扶风忍不住插进话来，“你个傻小子，被她弄得五迷三倒的。”
“秦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她是......”
“哟哟哟，有了媳妇忘了娘？在家里你还护着她，什么洛川郡林尚衣的嫡传弟子是吧？就你还把她当个宝。”
斜着眼说完，柳扶风抓过茶盏滋溜吸了一口。
唐玉树急了：“娘！”
取了帕子擦擦嘴，柳扶风又说道：“好了，知道你喜欢，真是......实话和你说了吧，老爷早就让人打听了，你这小情人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柳扶风斜靠一边椅子扶手，捏着帕子说道：“傻小子，你让她骗了，她是去年洛川衣会的花魁魁首。”
“娘的意思是......”
“傻小子，她可不是什么良家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都是她勾搭男子的本钱啊！”
“不、不是这样的。”
“行了！咱们虽是商贾之家，但我柳扶风的儿子也犯不着为了一个欢场女子弄成这样。你要是喜欢，我和你爹帮你娶过门便是。不过她只能做妾，想做唐家二房的少夫人，她还不够格。”
唐隆教训柳扶风两句，开口道：“你少说两句！玉树，爹爹支持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有你的想法，这是好事。”
柳扶风冷眼递来一记凛冽的眼神，唐隆只觉得好似一下子进入了寒冬腊月，不由自主一哆嗦，赶忙补充道：
“当然啦，你娘说的也有道理，做不了正妻，侧室咱家也不能亏待了她。男人嘛，大丈夫三妻四妾......”
身侧的温度越来越低，唐二老爷不敢看柳扶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要是再接着说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唐隆赶忙岔开话题：“总之这事你不用管，咱做父母的给你安排，你且好好用功读书便是。对了，一会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肯定会感兴趣。只需稍待片刻......”
唐玉树默默地盯着眼前的地板，对于唐隆的话恍若未觉。
看他那个样子，唐隆和柳扶风相视无言，只能一声轻叹。柳扶风既心疼又着急，抬手使劲推了唐隆一把。
“稍安勿躁，静待结果。”唐隆对着柳扶风比着口型。不多时，便有家丁着急忙慌地进来禀报。
行了！想必是衣料行会那边的结果出来了。唐隆成竹在胸地想着。
“哈哈哈，可是游会长那边尘埃落定了？”
仆人抬起头，一脸焦急地说：“老爷，游家没中标。”
“既然如此，以云中衣庄经营不善的由头把铺子......等会，你说什么？”唐隆吃了一惊，还以为没听清楚，起身叫道，“你再说一遍，一品绣楼没拿下这单生意？”
仆人有些惶恐，偷偷看看黑着脸的老爷夫人，目光闪烁：
“没、没拿下......原本十拿九稳的，结果最后时刻洛川郡的衣料商户们运来了第一批料子，全程有火刀帮的人护送。他们都是支持云中衣庄的，往后还会送几批过来，衙门的人查验以后，货色都很好，对比了标书云中衣庄的价钱更便宜，供货也没问题，一品绣楼就落选了。”
不是说她孤身一人，没有什么根基吗？在衣庄也就只有两个大房出来的婢女能使唤得动，如今大房忙着对付金家、贾家，无暇顾及衣庄，仅凭那丫头一人怎么斗得过整个衣料行会？
柳扶风气急败坏，猛地一拍桌子，叫道：“你们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怎么和大房斗！还有老爷你也是，你这交的什么朋友啊，一点用都没有，白瞎了他那会长，亏得我还废半天劲笼络那小贱人打探消息......”
二夫人越说越不管不顾，唐隆连忙打断：“行了！你给我适可而止吧！妇道人家，你懂得什么？”
“爹、娘，你们联合外人算计秦姑娘的铺子？”唐玉树忽然插话道。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傻小子！”柳扶风又把火气转向儿子，“把云中衣庄弄到咱们二房名下，到时候那丫头的安排还不就是我们说了算。”
唐玉树怒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就算能得到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有何意义？”
柳扶风：“跟老娘你还犯浑，先前与你说的都是耳旁风是吧？那丫头不过是风尘出身，与你先前逛楼子遇到的那些别无二致。”
母子俩吵得不可开交，唐隆捏捏额头，负手来回踱着步子。
仆人见了这等情形，只想硬着头皮赶快说完事情退走，弱弱地开口道：“额，老爷，小的还有一事禀报......”
唐隆：“说。”
“秦掌柜让洛川的商人收留了一名女子，据说是先前洛川金凤楼里的头牌，她和秦掌柜早就认识的，洛川衣会上的表演败给了秦掌柜，丢了霓裳仙子的名号。
这次逃难出来，便来投奔秦掌柜了。哦，秦掌柜还让她留意从洛川逃难来的妓子，但凡遇到的都安顿下来，说是有事情交给她们。”
“妓子？这丫头是想做什么？”
“不知道。”仆人大着胆子猜测，“许是准备在云中再开一间楚馆楼子吧。”
“唔......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传出去这名声不大好吧？”
柳扶风听了，斜眼瞅着儿子：“看看，你还当她好人家呢，重操旧业了不是？”
唐玉树默了默，一言不发。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