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小歇了一会儿,恢复些许精神,翻身跃起,信步走到那巨大的头颅旁。此时的巨兽早已了无生息,半吐着舌头,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淌了满地。然而露出洞外的不过是小半个身子,从体型来看,这只巨兽全长在四米以上,即使死去,尸体依然散发着令人生畏的可怕气息。
“咋样,凯瑟。”
躺在地上的家伙也缓过了神,笨拙地爬了起来。与楚嗣和凯瑟两人装甲不同的是,虽然这家伙穿戴的也是R-4型全覆盖式外骨骼装甲,但全身上下所有厚实的15mm级重型护甲都被完全移除了,一块不留,除了基础的动力系统外就只剩下轻薄的2mm级轻型护甲,身形看起来比二人要足足小上一号。
“应该是嗜血狼....”
凯瑟熟练地翻看着巨兽的耳朵处毛发、眼睛、牙口,以及颚下等部位,点了点头。
“没错儿,是只成年嗜血狼。”
“艹,我他么以为是苍狼呢,Ⅲ级变异兽变普通变异兽,亏了亏了……”
那家伙满脸沮丧地挥了一拳,又一屁股坐了回去,不过低着头的间隙,又忍不住偷笑两声。
“你可拉几把倒吧,普通变异兽咱们就已经要死要活的,要真是Ⅲ级变异兽苍狼你早进肚了。”
凯瑟无奈地摇了摇头,戴上手部装甲,抱住外露的一截,将碳化钨樁从巨兽头颅的缺口处拔了出来,连带着涌出了一大坨黄黄绿绿的糊状物,这玩意儿说白了其实就是根又大又粗的实心金属棒……然而即使近距离经受了如此巨大的冲击,整根碳化钨樁的表面却依旧平整光滑,毕竟放在帝国材料序列中,碳化钨的名次也是绝对位列前茅的。这也是樁炮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回收循环利用十分方便。
“你又不是不知道胡仔的性子。”楚嗣也从废墟中爬了出来,摘下满是灰尘的头盔,撩起额前的黑发擦了擦汗。仅仅休息片刻,他的脸上便已恢复了神采,看起来倒也是副清秀的少年模样,“嘴上说着这不好那不好,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嘿,有你啥事,一边歇着去。”
叫胡仔的家伙被楚嗣说破,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拾起脚边的石块冲他丢了过去。其实他名字并不叫胡仔,只是身形又高又壮,还留着一脸络腮胡子,不知谁给他取了这么个外号,时间久了,大家就都这么叫了。
“嘘!别吵。”
凯瑟整个人都贴在狼头上,胳膊从缺口处伸入,深度没肩。只见他双眼紧闭神情严肃,像是在专心致志地掏摸着什么东西。
“你快歇歇吧。”胡仔对他那一脸专注的表情很是不屑,“又不是Ⅲ级变异兽,你还能摸出花来?”
凯瑟表情凝重,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胡仔讨了个没趣,便很自觉地闭嘴,百无聊赖地玩起手边的石子。
空气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楚嗣走进一旁的废弃商铺中翻找起来,看能不能发现些有价值的旧时代物品。
三人所处的空间颇为宽敞,却也破败的很,原本规整的墙壁如今已摇摇欲坠,其中不少早已化作散落一地的碎石;支撑整个空间的粗壮柱子上满是蛛网般的裂纹,不过短期应该不会有坍塌的可能;两侧成排的商铺已残破不堪,空留一副副主框架,店内的东西也早已被人扫荡过,货架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灰……显然这里原本应该是地下商场一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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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的动作突然一顿,脸上浮现出压抑不住兴奋的玩味笑容。
“花我是掏不出来,不过里面除了脑浆和你的猪脑子....”凯瑟收回右臂,张开手掌,“还有这玩意儿。”
胡仔抬眼一扫,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双眼瞪的老大,哆哆嗦嗦地指着凯瑟手中的东西。
“卧.....卧.......卧槽!”
原本缓过气来的楚嗣看到凯瑟手中的东西,觉得自己突然又有些呼吸困难了。
“我的天.......”
凯瑟手中,是个方方正正的棱形晶体,有小半个拳头那么大,整颗晶体晶莹剔透,如水晶般透明,在晶体的核心部位,包裹着一小团粘稠的白色液体,正随着凯瑟手指的转动缓缓旋转着。
“....是髓核.......哈哈哈哈........是髓核........哈哈哈哈.........”
胡仔像是发了疯一般,兴奋的上蹿下跳,手舞足蹈,喜悦之情满溢而出。
“赚大了!”
楚嗣捂着胸口,也有些按捺不住自己。
髓核这东西,是变异兽独有的产物。即使是Ⅲ级变异兽,一般也不过两三成的概率,普通变异兽产出髓核?几乎等于天方夜谭,这个概率和两人对射其中一人把子弹射进另外一人的枪管里差不多。而髓核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其稀有程度,更主要的是体现在极其稳定的能量输出与储存上。
如今时代,大到二十米级巨型机甲,小到台灯,无一不是需要统一的稳定能源才能正常运作的。与此相比,主要能量提供来源的能源晶石虽然产量不小,但能量逸散现象极其严重,基本开采出来放置一夜,三分之一的蕴藏量就都逸散光了,转换效率相当低下;而人造能量电池虽然几乎没有逸散的问题,但造价昂贵,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输出功率还会愈发不稳定。对比之下,能稳定输出到最后一秒,又几乎不存在能量逸散现象的髓核,不论何时,都是最佳选择的硬通货。
“走!回去找刘秃子测测,看能值多少帝国币!”
“妈的!这回发大了!”
“走走走....”
楚嗣背起樁炮发射器,胡仔抱起那根硕大的碳化钨樁,凯瑟则抓住嗜血狼的额头毛发,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作为他们此次出行的目标,别看是只普通变异兽,却能值二十几个帝国币,更何况相比于平日吃腻了的鼠肉,兽肉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三人顺着来时的通道向上走去,整个通道昏暗、压抑,靠着R-4型外骨骼装甲上的照明设备才勉强看得清路。
上方的灯架七扭八歪地垂落下来,像是行进枯死的树枝,通道两旁堆满了垃圾与碎石,覆盖着厚厚的一层尘土,隐隐约约能看出其中残破的巨大灯箱。估计这里也曾人潮涌动,只是不知什么缘故,如今反倒破败成了这副模样。
爬了几分钟楼梯后,三人总算回到了地面,突然间的明亮阳光让三人忍不住同时眯起眼睛——
入眼所见,到处都是残破衰败的楼宇。
马路上的汽车残骸早已满是铁锈,高大的路灯不知在什么力量的作用下,如同麻花般扭成一团,而那些曾经巨人般耸立着的高楼大厦,现今却像是一棵棵枯死的巨型树。有些被拦腰截断,东倒西歪地倒塌在地面;有些则空留一副框架,裸露着主体钢筋混凝土结构,像是挖掘出来的埋藏多年的巨兽化石……风从其中吹过,发出令人伤感的啸鸣。曾经的辉煌再难以窥见分毫,只剩下繁茂的青苔和藤蔓,生机勃勃地将这些废墟一一掩埋。
不远处,一架小型货车停靠在路边,震耳欲聋的电子乐从车窗中传出,老远就能听的一清二楚。
一双鞋底厚实的马克靴架在副驾驶窗户上,跟着音乐有节奏地打着拍子,马克靴之下,是一条松松垮垮的工装裤,裤口收紧,看起来很是粗犷。裤口与马克靴的高帮之间,露出了一截穿得发灰又破破烂烂的小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