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贞元年,满城春色宫墙柳。
御河两畔,垂柳依依,嫩黄的颜色最是柔婉雅致,可眼下,坐在凤辇上,着一袭鹅黄宫装的大旻皇后,却眉头紧锁,面带激愤,没有半点赏春色的心情。
皇帝登基快满一年,自己的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陈妃那个贱人却悄无声息的藏了七个月的身孕。
大旻祖制,皇储立嫡立长,如果陈妃诞下皇长子,就会青云直上。而自己,后位难保!
一个三品侍郎的女儿,也敢跟自己抢荣华富贵!
皇后眼中喷火,气的几乎将手中那方绣着孔雀牡丹图的锦帕撕烂,指尖的碎玉赤金护甲敲着桐木扶栏,“走快点,都没吃饱饭吗?!”
内监们听命,加快脚步,凤辇如飞,从皇后的未央宫,直奔陈妃居住的清晏殿。
这次带来的,都是自己的心腹。
一柱香后,皇后望着跪在青砖上、腹部高高隆起的陈妃,冷声道,“陈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侍卫私通,珠胎暗结。”
陈妃十六岁,书香门第,知书达礼,入宫后,得皇帝临幸一次,便怀上龙种。她深知宫中倾轧,波诡云谲,发现自己有孕后,便深居简出,只留陪嫁丫鬟伺候,以掩人耳目。她并不指望生出皇长子,为自己争宠,只是出于母爱,想要将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桌子上摆着针线筐,水红底子的锦缎上绣着荷叶蜻蜓,针脚细密,生动活泼。
陈妃洋溢在即将做母亲的快乐中。
可还是走漏风声,皇后驾临,一张口,就给她和腹中孩子定下死罪。
“来人,灌药!”
随着皇后一声令下,四个身强力壮的宫女按住陈妃,掰开她的嘴,将黑乎乎的汤汁强灌进去。
汤汁落肚,陈妃只觉腹痛如刀绞。但七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形,仅凭落胎药,难以堕除。于是,三名宫女按住陈妃,不让她挣扎,另一名宫女坐在她的肚子上,硬生生将羊水压破。
陈妃的嘴巴被堵上,哭喊无声,眼睛因为愤怒和无助变得猩红,血水将整张床单浸透。挣扎半日,强行从肚子里滑落的胎儿皱巴巴,红通通,没有半点生气。
“是个女娃娃,已经死了。”坐在陈妃肚子上的宫女不顾满身血污,向等在外殿的皇后复命。
“处理掉。”皇后拿锦帕遮住口鼻,这里的血腥气太重,难闻的很。
“那陈妃…”宫女抬眼,请示皇后的意思。毕竟陈妃是三品侍郎的女儿,在京城有一定的根系。
“还用问吗?”皇后拧眉,“私通侍卫,这般的不检点,留着她给皇上添堵吗?赐她三尺白绫,自缢!皇上那儿,就说得了急病暴毙而亡,都听清楚了吗?”
“喏!”
一行人簇拥着皇后,浩浩荡荡,从清晏殿离开。
皇后心满意足,神色轻松了许多,早知道是个公主,就不必大张旗鼓的折腾了。可是,谁能预料的到呢。一入宫门深似海,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
冷,真冷。女婴紧闭双眼,细小的手指头动了动。
负责善后的宫女一惊,还活着,小公主还活着。宫女的双手因为巨大的恐惧和惊喜而颤抖,周围安静无声,空无一人,她用破旧衣物将女婴裹起来,装在筐子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