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池之事何遇听说过,也问过白玉,道,“白玉虽有时冲动,可心肠极软,若不是公主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绝不会动手……”
说到此处,何遇顿了顿,好像是在考虑什么。
慕华看他的样子,像是话还未完,撇着脑袋又凑了凑。
何遇想了一下道,“他不顾性命相救公主,公主却学着他最厌恶的族仙,以话辱他,是否是公主不该?”
慕华瞧着他的样子努了努嘴,略显心虚,正欲狡辩,又听他道,“白玉上神之身,若非他有意相让,公主绝讨不到半分便宜。公主出言伤他,他虽表面排斥,可却放任公主在月白殿纠缠,可见公主在他心里,与她仙不同。”
“什……什么不同?”慕华云里雾里,想了一下笑道,“你说表面排斥,是说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讨厌我?”
何遇微笑道,“依他的性子,若真讨厌哪个仙子,绝不会和她多说一个字。”
“那……”慕华努了努嘴,心里好似有一团什么东西突然掠动了一下,清朗了许多,一双眸子眨巴着,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本公主便放他一马。”
何遇见她的神情,想来事情与自己所猜想的差不多,微笑着喝了口茶,又客气的叫她喝茶。
慕华此刻已没什么心思在这干坐着喝茶,捧杯随意喝了两口,便称有事,出了绛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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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霞殿内,非晚听着花叙和白秋染的话,总有似曾相识之感。
送了白秋染出去,非晚道,“沐雪真的死了?”
花叙停下了脚步,不知她何出此言,抬眸看她。
非晚心里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每次听见沐雪这个名字都觉得很亲切,就好像是她的亲人。
“我……”非晚迟疑了一下,“我觉得,她应该没死……”
“仙子……!”花叙愣了一下,吃惊之余更多的是疑惑,上前一步,双手紧握着她的手腕,“仙子为何这样说?仙子是知道什么?”
“我……”非晚总觉得有很多话要告诉花叙,可话到嘴边,理不出一句完整的来。
半收着眸子,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缠成了一团,她越是使劲梳理,越是盘盘节节,撕扯不开。
“我不知道!”非晚苦恼摇头,走到了案边坐下。
“仙子!”花叙跟了过去,急道,“仙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非晚看着她,蹙着眉,几次欲言又止,“我也不知道对不对……花叙,你说,我和花族会不会有关系?”
“……”
花叙愣愣的回视着她的目光,她从前就觉得她很特别,就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她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时到今日,这感觉越发浓了。
“仙子觉得呢?”花叙看着她,眼眶中已隐隐闪出了泪花。
“这几日,我好像总是做一个梦,”非晚眉头微紧,眸光空洞涣散,摇头叹道,“可是每次醒来总记不清楚,只隐隐觉得,和花族有关系。”
“仙子第一次出现,琼苑里的芙蓉花恰好盛开,整个陌上香气四溢。那时我没在意,一门心思在那死寂了三千年、突然活过来的芙蓉身上,日夜期盼花族也能像琼苑里的芙蓉一样,突然就活过来,所有的仙子都还在,花神在,沐雪也在……”
花叙的声音轻飘飘的,神情极为温柔,就好像她此刻身处之地不是赤霞殿,也不是白虎族,而是在芙蓉宫,百花宫,身边围着的都是花族的仙子,她们全都回来了。
她清澈的眸子里透着希望的光,半闪的泪随她的话落下来,她回看非晚,笑道,“或许,真的和仙子有关系。”
“好了,好了,”非晚见她这个样子心疼的不行,忙起身拉她坐下,弯腰在她面前,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泪,边擦边安慰道,“没事,没事啊,我等一下就去问何遇师哥,把这事弄清楚,好不好?”
“谢谢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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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在殿中忙着准备药材,为白秋染疗治,慕华偶尔过去看他,见他忙着,也不多打扰,只是不时提醒一句,她的提升修为的丹药什么时候给她。
白玉怕她缠着不放,又想着白秋染之事得瞒着她,便随意敷衍了几句,省得她公主脾气上来,又找麻烦。
慕华听见他答应自己,便洋洋自得起来,又兼心情好,见他忙时,也不吵他。
闲着没事,在他殿中随意走动看看,各种瓶瓶罐罐鼓弄一下,打开闻闻,摇摇晃晃,或坐下歇会,翻翻草药,看他练丹。
白玉配药最是专注,修长的十指拨动草药,偶尔拿上两片凑近鼻尖嗅一下,每一片都要精挑细选。
慕华倚着案几,歪在白玉平常歪着的软榻上,看着前面那张平日里吊儿郎当,此刻却认认真真,紧绷着的脸,越看越觉得他也有自己的可取之处。
婳婳拿着托案匆匆进来,正欲说话,见慕华在这,又忙止住。
走过去,见慕华露出这小女儿形态,婳婳心中一沉,所忧之事越发明朗了。
“咣当!”
婳婳将手中托案往案几上一放,案上药碗抖动着转了好几个圈才立定下来,吓得慕华一颤。
“你要死啊?”慕华浑身一哆嗦,坐直了身子道,“敢吓本公主!”
婳婳道,“公主息怒,小仙不是故意的。公主来了这半日,也该回去了。”
“你敢对本公主下逐客令?”慕华瞪着她。
婳婳低头道,“小仙不敢,只是见公主迷昏昏沉沉的歪在这,怕公主乏了,劝公主回去休息。”
“本公主乏了自会去休息,轮得着你管。”慕华说着给了她一个白眼,将腿一翘,又侧身歪了下去。
婳婳见她如此,眼神扫过她看向白玉,走了过去。
白玉正拿草药回身,见她的样子像是有事要说,正欲问她,又见她眼神指向慕华,欲言又止。
知道她是想说白秋染之事,白玉便跟她走了出去。
慕华见他俩好好的还要出去,背着自己说悄悄话,忙将腿放下来,起身跟了出去。
白玉早知道她会跟来,听见后面的动静,出门时将手一挥,给这门布了一道结界。
慕华跑到门口处,见白玉竟敢拦她,把她关在这小屋子里,气得大骂,边怒骂着边使仙术破这结界,可奈何修为跟不上脾气,那结界丝毫不为她所动。
出了门,婳婳道,“秋染仙子不知何故,吃了药,反觉得身子更虚,整个都不对劲了。”
“我去看看。”白玉说着忙走出去,穿过药园,走进后方的偏殿。
萧鸣半蹲在床边,看着床上面色如土,气息微弱的白秋染,紧握着她的手,愈发着急。
见白玉过来,忙让开道,“上神快给她看看,她昨日吃了药后便说身子不舒服,我以为是丹药后的反应,便用灵力安抚,没想到,她今日吃了药后加难以支持了。”
白玉观察着白秋染的面色在床边坐下,听了萧鸣的话,忙给她把脉。
白秋染在魔族三千年,几次受伤,身体或多或少有受魔气侵蚀,神魂有所损伤,白玉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有给她用太烈的药,这几日无论的是汤药和丹药都以温养为主,实在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护心丹。”白玉道。
婳婳应了声,忙找出药瓶,将护心丹递过去。
喂了护心丹,白玉以灵力推送,却觉得她关元穴处蓄有一股不明的气流,与他的灵气相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