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壶真人道,“何遇上神昨日传来书信,说非晚身份暴露,让我赶紧来援。”
白玉和亦修对视了一眼,他两个对何遇传信这件事都心存疑惑,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正欲说话,忽的眼前一黑,似有什么庞然大物遮天蔽日而来!
抬头看去,原来是神威将军和火神领着众多天兵驾云而来。
神威将军耸着脑袋,一看到冰壶真人和底下布阵的玉清门仙,便气急败坏的指着他们向火神道,“你看吧!玉清的小仙都来了。我说的没错吧,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火神虽与他一样,都受天后恩惠,听令于天后,可与他绝不是一条心。
要说火神,无仙知他是何来历,好像凭空冒出一般,第一次听闻他的名姓,就是他被封火神之时。
表面波澜不惊的他,面下始终藏着一杆秤,你若在他上头,他自会敬你三分;你若在他下面,他也不辱你,只是大多时候都懒得搭理你。
而神威将军在他心里,不仅是最下面的那一个,更是一个目光短浅、鸡鹜相争之辈。
——就好像是,一只从茅坑里爬出来的臭虫,一身污秽不加以掩饰,只知道巧言令色、谄媚惑主。
火神冰冷的余光扫过他,并不理会。
他这个凭本事争得今日地位的上神,却不得不与他比肩而立,他自然厌恶他的紧。
神威将军刚刚还担心玉清赶不过来,此刻见白虎族都持刃在这守着了,照这情况,大计已成一半。
他心中高兴,也不管火神理不理他,笑道,“若非我洞察先机,等到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攻上天宫,天宫危矣啊!”
火神耐着性子,只当是一只虫子在耳边聒噪。
神威将军见他微紧着眉,面容温怒、眸光直直的看着底下的白玉他们,想来,他或许是在气白玉他们背叛天宫,拨火道,“若白虎族真的攻向天宫,不仅天帝、天后受惊,火神也必深受其害啊。”
“你要与他们里应外合?”火神冷声看他。
神威将军被他问得一懵,他恨他们还来不及,怎会与他们里应外合?可看他的样子,冷眉横目、不苟言笑的,也不像是开玩笑。
正不知他何出此言,只听他又道,“天宫守兵众多,若非你与他们里应外合,凭这几个神仙,就能让你说出“天宫危矣”这四个字?”
火神说着,眸光从他那半知不解的嘴脸移开,微微勾起的一边嘴角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嘴巴一开一合间,缓缓吐出两个字,“愚蠢!”
因为天后的关系,神威将军向来敬他,天宫众神都瞧不起他,可他与他同为天后最信任的人,神威将军以为会有不同,听他口里云淡风轻吐出的这两个字,他差点就忘了身份,与他争论起来。
白玉见他们居高临下,已至头顶,扬声道,“火神这是何意?”
“我倒要问你们这是何意。”火神的眼睛扫过亦修、和他身后的虎族众仙,又移向冰壶真君和持刃相向的玉清门徒,最后落在白玉身上,“如此兴兵动众,莫非是聚集在此活动筋骨?”
“自然不是。”白玉看着他们,火神面冷心硬,神威将军坑脏低下,他们两来,绝没什么好事。
想起何遇的话,白玉笑道,“你们来得正好,我正要上天宫请求天帝派兵援助陌上,魔族近日蠢蠢欲动,不知何时便会冲进陌上,火神既来了,我们便不用这么担惊受怕了。”
“魔族蠢蠢欲动?”火神想了一下,神威将军见火神若有所思,怕他起疑,忙道,“何遇在哪?是否入了魔族?”
白玉道,“直呼上神名讳,你这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上神?很快就是罪神了!”神威将军道,“何遇包庇花族余孽白非晚,与之密谋共抗天宫,欲行当年花族未完之事,与魔勾结,我与火神奉命而来,缉拿何遇!”
“胡言乱语!”亦修听他空口白话污蔑白虎族,忿道,“白虎族杀伐诛魔,生死为道,岂容你玷污!你玄鸟族昔日也算忠义勇敢,不想如今,却出了你这个败类小仙。”
不提玄鸟族还好,提了玄鸟族,神威将军的气性也蹿了上来,“我玄鸟族自然不比你们这些上古神族,生来便地位超然,只要稍加努力就能飞身上神,受众神敬仰!忠义勇敢有什么用,除了战死沙场后那一道谕书嘉奖,还能留下什么?”
气话一出,神威将军立即觉出不妥,提心看了眼火神,却见他完全没在意他的话。
“荒谬!”白玉可笑道,“那你以为杀伐诛魔是为了什么?你父飞青将军何等威名,怎么到了你这,就成了自怨自艾的可怜虫了?何遇勤奋自律,不惜自伤也要破法强修,千年间屡受天雷,从不耽于玩乐,不敢一丝懈怠,怎么到你这,又只是稍加努力了?”
在神威将军心里,何遇就是再努力也要归功于他的根骨血脉,毕竟,就算他付出他同等的努力,也不会有他同等的成就。
而他不明白,就算他能够接受这不平等的收获,也不可能付出他同等的努力,生而不同,眼界不同,注定不同。
神威将军道,“要不是有怀云仙人的指点,他怎么会有强修的法子。”
说着,他又将目光移到了冰壶身上,“就凭你们小小玉清,也敢与天宫为敌,你们肉骨凡胎的,好不容易修炼成仙,要像离洛仙君那样找死,本将军定叫你们一个不剩。”
火神就在他旁边,自是嫌他聒噪刺耳,冷漠的撇了他一眼,将脚下与他同踏的云彩一分为二,远了他几分。
冰壶真人知道,当初的花族就是他带天兵来灭的,离洛就是死在他手里。
自他当上玉清的掌门仙君,他严于律己,收敛自己易焦易燥的心性脾气,万事以玉清为重。所以,就算这三千多年他多次想取神威将军的性命,也都忍了下来。
可今日不同,他今日本来就是抛去一切后顾,来护陌上的,没有想过退路,又兼他如此挑衅,就算年纪大了,可那股气性始终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