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一直是一个充满梦幻的地方,这里群山环顾,而大泽居其中,曾经的楚王多次在这里举行游猎。云梦泽边一座不知名的山头,上面是遍地的青竹,附近的百姓一直以来都称之为青竹山。但今天的青竹山不知为何,凭空多出来一个人。
沈无忧是被一阵莫名的感觉给惊醒的,那感觉一会儿像是在抚摸,一会儿又是在摇晃,他赶紧坐起身,只见一道黑影赶紧飞窜出去,伴随一阵尖锐的叫声爬上了一株青竹。
沈无忧晃了晃头,才看清那是一只白色的小猴子,刚刚这只猴子刚刚估计是把他当成同类了。不仅人当中会出现一些想侏儒之类的特别个体,动物中有时也会出现一些与同类格格不入的个体来,这只白色猴子应该就是这种。沈无忧曾经在秦皇的珍兽园里见过不少这样的动物,但是这些动物往往不受同类接纳,最后都会被逐出族群。
沈无忧伸出手,手背朝下贴地,这是一种表示自己没有威胁的手势。小猴子缓缓滑下青竹,小心地向沈无忧走过来,然后用手轻轻碰了碰沈无忧的手掌,沈无忧笑了笑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小猴子的头,小猴子露出一副很舒服的样子,然后安心靠着沈无忧坐了下来。
江湖武夫除了那些精通驯兽的奇人能够很快获得动物的好感,修成天人之境后也能很容易获得动物的好感,这只被赶出族群的小猴子刚刚应该是把沈无忧当作自己的家人了。
安抚好这只唤醒自己的小猴子,沈无忧这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满山的青竹环绕,透过竹林缝隙可以看到远处有一座巨大到看不到边际的湖泊。之所以知道这是湖泊不是海,是因为沈无忧认出了这里——云梦泽。曾经秦楚交战的时候沈无忧来过这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和当初的样子有点不一样,但是曾经和大楚一名用刀的高手在这里有过一场持续三天追逐战的沈无忧还是一眼认出了这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捏碎武运珠后就从咸阳城跑到了远在几千里外的云梦泽来了,但是沈无忧发现自身的伤势好得七七八八了。他站起身来,挥挥手想告别小猴子便自己下山去,但这猴子好像铁了心不想走了,一股脑地爬到沈无忧的肩膀上蹲着。
“你这小东西也真是自来熟。”沈无忧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扬起一抹微笑。放弃了快速赶路的想法,一边逗弄小猴子一边慢慢向山下走去。
云梦泽周围的山实在是一座连着一座,虽然以沈无忧的体魄不至于感到疲惫,但是这一路慢慢悠悠的走出山林见到人家已经是月亮高悬了。山脚下不远就是一座小山村,山村依稀还有几户人家点着灯没有休息,沈无忧整理了一下衣着,走到一户亮着油灯的人家门口敲了敲门。
“谁呀”?门内传来一阵年轻男子的声音,但是并没有开门,沈无忧能够感觉到有人从门缝在向外面观察。
“兄台,我和朋友进山游玩时在山里迷了路,现在才走了出来,不知道能不能借住一宿,”沈无忧为了打消对方的警惕,不得不编个身份。
可能是对方看沈无忧一身青色长袍,看起来文绉绉的不像是强人,便开了门。门内只见一名面色憔悴的年轻儒生,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衣,头发乱糟糟的缺乏打理,同时对方也在细细打量着沈无忧。
“兄台运气不错,这山中最近有大虫伤了好些猎户,还好你没有碰上,”他边说边让开请沈无忧进去。“小生黄庭,家里有点破旧,希望望兄台不要嫌弃,”黄庭请沈无忧坐下,好奇地打量着沈无忧肩膀上的小猴子。
“在下沈无忧,今天在山上转了一天,如果不是这小东西可能就得在山上过夜了,兄台家让人倍感温暖啊,”沈无忧笑着说道,肩膀上的猴子也学着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沈无忧又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屋子里就一张木床,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本启蒙用的《千字文》。
“阁下原来还是位先生”,沈无忧眼睛一亮,对着摘下麻绳上挂着的熏肉打算做吃食的书生说道。书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一边笨拙地对付眼前的熏肉一边说道:“当不得先生呢,我也就是在村里学塾教稚童学字,村里乡亲不时送点东西接济一下”。说完又有点羞愧地接着道:“去年参加荆州城的乡试,白白辜负乡亲们的期望了。”
荆州城这个名字大秦可没有,沈无忧忍住疑惑,将想爬到他头上的猴子摘下了放在地上让它自己一边去玩,对黄庭笑着道:“我沈无忧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读书人了,当初看书的时候可谓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完全看不进去,所以对能真正读进去书的人我一向是佩服得不行”。沈无忧说的当然是曾经生活在那个生活无忧,人人有书读的世界的事。
“大梁国新帝萧雄登基以来,对读书人多有优待,广开科举给我们这种寒门子大开门路,所以我才能坚持下来继续参加乡试,不然可能我早就娶妻生子做个私塾先生安心过日子了。”黄庭摸了摸头,言语中充满了对这位新帝的赞扬。
沈无忧笑意不减,但内心已经有了计较,便对黄庭问道:“黄兄弟这里可以史书借我看看解闷,以前读书的时候也只有史书能看进去了”。
“有的,上次去荆州城参加乡试的时候带了一本回来”,黄庭端着碗过来放在沈无忧面前,然后走到墙角从书箱里翻出一本被翻得有点破旧的书递给沈无忧。沈无忧赶忙道谢接过史书,放在一旁,端起碗吃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我平时也不怎么会做饭,不知道兄台能不能吃习惯”,黄庭坐在一旁有点紧张地问道。
“黄兄弟也不要叫我兄台了,直接叫我沈无忧就行,不过你这做饭的本事赶你读书的本事就差远了,哈哈,”沈无忧笑着对黄庭说道。黄庭似乎也松了口气,对沈无忧说道:“平日里对门的赵叔家的孩子在我这学字,就会让他家姑娘过来帮帮忙,所以这做饭之事实在不太擅长。”“这姑娘不是家里吩咐过来帮忙,是自己有心过来帮忙的吧,”沈无忧打趣到。黄庭有点脸红,却没有解释什么。
沈无忧吃完饭,这才拿起一旁的史书看起来,黄庭就坐在对面开始在《千字文》上写写改改。沈无忧飞快略过了前面关于大秦一统之前的部分,翻到秦始皇驾崩的地方。
上面记载,始皇帝死后,葬于骊山皇陵,不久后天降妖星将咸阳城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秦二世上位,昏庸无能而纵情享受,大增赋税名不聊生。于是有义士揭竿而起,将整个大秦逼入崩溃的边缘。这位传说是赤帝之子的武夫刘邦和众多起义军一起攻打下整个大秦,然后又打败了其他众多起义军,成为了中原大地新的主人——大汉皇帝。
前面的故事和沈无忧印象中的历史十分相似,但从王莽篡汉之后历史就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走向了另一条道路。后面刘秀的军队虽然成功击败了王莽,但却没能成功一统天下,而是进入了三分天下的局面。
其中一支是一直想光复大秦的赵氏趁机建立的西秦,另一支是当年萧何后人萧氏建立的大梁国。一直到现在,历史的轨迹和沈无忧印象中历史已经完全不同了。
当今天下,刘氏的东汉实力最为强大,一心想着吞并其余两国。西秦也一直想着恢复当年大秦的雄姿,三国中只有大梁在默默发展。同时沈无忧发现,在史书记载虽然也有提及一些有名武将武力高强是那沙场万人敌,但是和曾经春秋时候比起来似乎再也没有那种被称为山上神仙的天人之境的武夫了。
从在咸阳与那个大秦的主人倾力一战后,已经过了八百年了,沈无忧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八百年前的大秦直接来到了这个八百年后的世界,还是一梦八百年不知在什么地方从大秦睡到了这个时代。毕竟沈无忧醒来后发现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地打破了天人之境和那上古时代传说中的逍遥长生境的瓶颈,成了一只脚踏入逍遥境的武者。可惜沈无忧对天地的感悟还不足以支持他正式踏入逍遥境,不然沈无忧可能就是千年以来唯一的逍遥境武夫了。
“哪管那些有的没的,反正大秦已经烟消云散。从今往后,我沈无忧就只是沈无忧,不是罗网大谍子,也不是什么皇帝的影子,就让我这个外来者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吧”,沈无忧自言自语地低声道。旁边的黄庭被沈无忧的动静惊动,回过神来有点心疼地看了看油灯,对沈无忧说道:“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赶路回去给父母报平安”。
“确实是到来该睡觉的时候了,不过有人似乎不是那么想让我们安稳入睡啊,”沈无忧边说着边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黄庭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起身向门外看去。渐渐地,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火把的光亮离村子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