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醉烟阁,锦弦很快就把药熬好端了上来,喝了药,悦知脸色渐渐有了血色,不再是那么惨白,在锦瑟和锦弦的强烈要求下,悦知躺下睡觉,而锦瑟和锦弦也在悦知的要求下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会儿。
而白忆梦也随即写了信让的暗卫快马加鞭交给天凤国皇帝。
一切似乎都很安定,表面上,一切风平浪静。
但醉烟阁内,原本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悦知却突然睁开了眼,急剧的咳嗽起来,咳嗽声伴随着浓浓悦知抖动的身子显得更加严重,一声一声,似乎下一秒就会断了气,悦知连忙抽出手帕捂住嘴,待咳嗽声渐渐停了下来,悦知才缓缓拿开手帕。而洁白的手帕上,一摊暗红色的鲜血染红了手帕,显得触目惊心,悦知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起身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紧接着将手帕放在油灯的火苗上,手帕遇火,燃烧起来,悦知原本有些血色的脸经过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又变得更加惨白,在火苗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诡异。
手帕很快就被烧的只剩灰烬,悦知熄了火,转身准备走到床榻上休息,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风吹过,悦知转头一看,萧以肆站在了她身后,而原本锦瑟出去前关好的窗也打开了。
悦知看了萧以肆一眼后,没有惊讶,继续走到床榻上躺下,身子斜靠在床边,虚弱的样子让原本淡然的悦知添了一副病美人的样子,静静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萧以肆看到悦知的样子,珉了珉唇,眼中有愧疚和心疼,寻了地方坐在,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说道:“我若想进来,区区凌王府能够拦得住我?”
悦知脸上挂起对任何人皆是一样的疏离的笑,说道:“是拦不住你,我可不认为你来这儿就是为了显摆你的武功。”
萧以肆肆意一笑,说道:“在北辰过得如何?可还习惯?”
悦知眼里闪过讽刺,说道:“我如何,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萧以肆笑,是啊,她如何自己不是最清楚了吗?自从她来到北辰的那天起,自己就在她身后看着她,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她夜探丞相府,树林里救人,凌王府罚跪,自己都一清二楚,不是吗?
“小知了,放下仇恨跟我走吧。”
悦知笑了,笑出了声,是那么讽刺,那么绝望
“仇恨?我哪儿来的仇恨?师父的亲生儿子都不在意的事儿,我又何须在意?自始至终都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萧以肆走到悦知身旁,想要摸了摸悦知的脸,悦知却往后缩了一下,躲过了萧以肆的手,萧以肆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手,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愧疚,渐渐收回手,说道:“小知了,两年了,整整两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声音带着急切和紧张。
悦知冷眼看着这个世人传说中冷酷无情的江湖第一邪派绝影门的尊主在自己面前几乎呈哀求的样子,清冷的说:“从你把那群人带进忘忧山开始,就注定了我会恨你,从你劝我放弃为师父报仇开始,就注定了我不可能原谅你。”
悦知绝情的声音让萧以肆全身一震,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自嘲的笑了笑:“那……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萧以肆!”
说完,萧以肆准备离开,就在萧以肆准备从窗户离开的时候,悦知突然叫住了他,萧以肆惊喜的转过身,却看到悦知手里拿着一只玉簪,玉簪很漂亮,做工精细,浑身通透,翠绿欲滴,一颗红珠子点缀其间,添了几分魅惑,让人觉得神秘莫测。萧以肆看着悦知手里的簪子,说道:“小知了,你还收着这只簪子啊。”这只簪子,是萧以肆还在师门时亲手为悦知做的簪子,每一处精细的雕刻,都是萧以肆练习了上百次,经过了无数次的斟酌才一点一点刻上去的,在悦知十三岁生日时送给悦知当做给她的生日礼物,当时的悦知喜欢的不得了,萧以肆回想起当时的悦知满心欢喜的接过簪子,甜甜的对着萧以肆说道:“谢谢师兄。”那时师门还没有被血洗,那时的悦知还不恨他。
就在萧以肆欢喜悦知还收藏着这只簪子的时候,就看见悦知拿着簪子的手一松。
“啪”
簪子随着悦知松手的动作落在了地上,断成了两截。
“挣——”萧以肆感觉脑海里有根弦断了,大脑一片空白,艰难的撤出一抹笑,说道:“小知了……”
“以后别来找我。”
萧以肆还没有说完就被悦知打断了,婉转的嗓音说着最无情的话语。说完,悦知躺在了床上,转过身背对着萧以肆。
萧以肆艰难的一步一步走到簪子落在地上的地方,把簪子捡了起来,而那双手,却颤抖着。
看了眼悦知的背影,萧以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落寞了一个人离开了醉烟阁,离开了凌王府。
萧以肆没有看到,背对着他的悦知,在萧以肆出了醉烟阁的时候,哭的不成样子,泪水布满了悦知清冷的脸蛋儿,双手捂着嘴不旁自己哭出声,配上悦知惨白的脸色,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
渐渐的,悦知哭着睡着了,而梦中,却梦到了小时候在忘忧山时,萧以肆经常带着她去山上摘果子,带她去河边抓小鱼,带她去山下买糖葫芦,闯祸时师父罚她不许吃饭,而萧以肆就悄悄的给她带饭,有时师父发现了,却也只是无奈了叹口气不说什么。小时候的一幕幕在梦里重现,突然,一切美好的画面不在,有的是一场火光冲天的大火,是师兄师姐们惨烈的叫声,是师父师娘拼命把她藏起来,是她一个人无助的躲在柜子里看着师娘被坏人侮辱,被坏人践踏,师娘含恨而死,师父看到师娘被人践踏而死后,抽出剑自缢而亡,而她最最亲爱的师兄,师父师娘唯一的儿子萧以肆,就在坏人旁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去,只记得坏人走时,对着萧以肆说道“要是不你,我们还进不了这忘忧山呢。”那时,她便知道了,是萧以肆带着坏人进的忘忧山,虽然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总之,若不是萧以肆,师父师娘就不会死,师兄师姐们就不会惨死大火中。
往事一幕幕在梦中重现,悦知转个人焦躁不安,满头大汗,而一旁的锦瑟和锦弦无比着急,一遍一遍的唤着悦知。
“小姐,醒醒,小姐。”
“醒醒,小姐,小姐!”
是谁?
悦知渐渐睁开了眼,看着锦瑟和锦弦着急的神情,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惊魂未定的问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锦瑟递了一杯水给悦知,拿着手帕帮悦知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小姐,已经申时了,该用晚膳了,您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申时了?悦知有些惊讶,自己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了。
缓缓起了身,任由锦瑟和锦弦服侍着换了衣服,依旧是红衣,似乎悦知穿衣,只着红衣。
刚穿完衣服,就有侍女来通知道说道君临让悦知前去一同用膳。
锦瑟锦弦有些着急,早上刚被君临刁难了一番,小姐的身子还虚弱着,若是再被君临刁难,可怎么是好?
悦知却淡然了理了理袖口,恢复了那副清冷的神情说道:“无碍,你二人且在醉烟楼待我回来。”
锦瑟锦弦刚想反驳欲跟着悦知一起前去,却被悦知拦住了“这是命令。”
锦瑟锦弦无奈,只得遵从。
悦知跟随侍女到了凌王府一座亭子出,亭子周围皆用白纱遮住了,只看见里面若隐若现的君临的身影。
悦知在亭子外行了礼“民女见过凌王殿下。”
君临的声音传出:“进来。”
悦知起身,进入了亭子里。
亭子里很清雅,只有一张石桌和几条石凳,而君临便坐在石凳上吃着菜肴,一举一动皆是优雅十足,显示出了君临的身份。
没有看到君实和白忆梦,悦知挑眉,想来是回府了。
君临头也不抬,说道:“坐。”
悦知择了君临下方礼君临有些距离的地方坐下,立马有婢子将碗筷摆上。
悦知随意尝了尝菜肴,味道不错,也是,凌王府的东西,怎么会差呢。
紧接着,便有侍女端上来了一壶酒,倒入杯子后放在了君临和悦知的旁边便退下了。
看着眼前的酒,悦知皱了皱眉,这酒的味道,不对。
君临却好像没有察觉,端起酒杯,对着悦知,终于舍得抬起头看了悦知一眼,当看到悦知惨白的脸色时蹙起了眉,不知为何,有些懊悔今早让她跪了那么久,而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吓了君临一跳,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潋去了眼中的复杂,说道:“悦知姑娘,这杯当是本王给你的赔罪,今早本王太过冲动,还望悦知姑娘莫怪。”
悦知不得不端起酒杯,看着君临,听着他愧疚的话却毫无愧疚的脸,不在意的扯了扯嘴角,说道:“民女怎敢,还望殿下莫怪民女今早的顶撞。”
君临看似淡然的一笑,说道:“无碍,这杯酒,是本王府里的酒娘亲手酿的,味道虽不如悦知姑娘的手艺,还望姑娘莫要嫌弃,赏脸尝尝。”
悦知皱眉,这杯酒有问题,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若是把这杯酒喝了下去,怕是走不出这个亭子了,而君临却是一脸真诚,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这杯酒有问题。但是悦知却在心里冷笑,虽说凌王入口的东西不比皇帝需要验毒以后再又太监试菜最后皇帝才能入口,却也是需要下人验毒的,尤其是这样的茶酒类,最容易下毒,她就不信这毒虽毒但是不至于验不出,而如今君临却三番两次劝自己饮酒,呵,有趣。
悦知没有喝酒,只是凑到鼻子旁闻一闻,说道:“这酒是用梅子酿的吧,实在是不巧,民女对梅子过敏想来是无福享受这酒了,还望殿下见谅。”
看着悦知的笑,君临装作惊讶“哦?那真不巧,不过,本王这儿还有些桃花酿,想来悦知姑娘对桃花不过敏吧?不如尝一尝?也好做些点评。”
看着新端上来的桃花酿,悦知脸色有些黑,没完没了了是吧?不毒死她不开心是吧?
看到悦知的样子,君临不禁一笑,说道:“怎么?这酒不合悦知姑娘的口味?”
悦知冷冷一笑,说道:“倒是没有,只是这酿酒之人倒是别出心裁。”
君临装作同意的点点头,说道:“却是如此,闻着都香气十足,悦知姑娘不尝尝?”
悦知摆摆手,歉意的说道:“这酒却是香飘十里,闻着便让人觉得不一般。”
君临笑了,说道:“那悦知姑娘倒是说一说,怎么不一般?”
悦知一笑,要和她打哑谜是吧?
“这酒香气是在特别,闻着却是桃花的香,但是确还增了些别的气味,使得这酒更加特别。而增加的这东西也是这杯酒真正的精髓,只怕这杯酒下去,民女便出不了这亭子了。”
君临故作惊讶,说道:“哦?悦知姑娘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这酒下毒了不成?”
悦知笑:“凌王府的东西王爷应是比我更熟稔了,不是吗?”
二人对视着,目光在空气中碰撞,虽然眼中都带笑,但是这笑却是有些阴森森的。
良久,就在悦知觉得身子有些虚弱时,君临终于挪开了眼睛,笑着说道:“想不到悦知姑娘是个识毒的高人。”
悦知:“殿下谬赞了,民女只是对酒中的杂质辨识度敢罢了,其余的民女愧不敢当。”这句话到确实是真的,只有在酒中下毒,悦知才能轻易分辨出,在其他地方下毒,悦知却是分辨不出有毒无毒的。
转而,悦知说道:“不知殿下此举有何意欲?”
君临说道:“过几日宫里举行宫宴迎接天凤国使者,宫宴里饮酒是最正常的,只是这要本王命的人数不胜数,既然悦知姑娘对酒中的毒如此熟悉,宫宴那日便烦请悦知姑娘随本王一同前往。”
悦知:“……”
感情在这里等着她,悦知脸色有些不悦,却是没有表现出来,淡淡的说道:“若是殿下日后对民女还有疑惑可尽管开口,还望殿下日后莫要再用此举。民女有事,先行告退。”说完,悦知起身行了礼后便走出了亭子。
而君临则是淡淡的笑着,笑着有些冷,悦知刚才是在警告自己以后莫要试探她吗?呵,既然这么讨厌被试探,那不如以后多试探几次,寻寻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