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生大陆传而至今,有三十六流,有千百门派,而凌驾于此之上的,是一教三宗。
一教于三宗,四方皆有性。
北为正罡,名为耀阳,
东近广海,记以万潮,
西有命祥,皆是瑞灵,
南陌天晴,常叫冥阴。
然万潮离远,瑞灵隐世,故世间所名,冥阴耀阳,半有其故。而这一故,便是三千年,直到三百年前。
…………
舞天罡听着那个名号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后撤半步,有如受惊之猛龙暴虎,一身横练绷紧,却是不感半分气息外泄。
只见对面那阵中之人满是黑影,却见不得半分样貌。
怎么回事?!
现在的舞天罡心中充满了疑惑,哪怕头上大空的半夜半明,似乎也没得眼前一句‘夜司夜子白’来的震撼。
只因这个名号于三百年前,早已随冥阴隐遁。更是在自家同门之中,成了疯魔,禁忌。
舞天罡从不惧怕强者,斗者气概足以与天相争。但现如今的场景实是诡异,难以揣测。
而为了让局面在眼中更明朗一点,于是舞天罡开始思考,思考,再思——
“啊啊啊,不管了!先打一架再说!”
只见舞天罡一阵抓耳挠腮后,二话不说,直往前冲来。
一步之踏,藏晴山的地面都开始龟裂,顺带的,那被刻画的阵法也被毁了大半。
而那阵中人影似乎早已猜到舞天罡会直接冲来,双腿下陷,甚至都将整个双腿埋入土里。
然而舞天罡单是那冲拳之威,竟就是将阵中人打了出来,往后飞出半里。
但舞天罡似乎完全不准备收手,还未等得那人站稳,一步冲拳却是已到,直接再往别处轰去。
一时之间,单这简单的一招,竟是就让舞天罡将那人从山腰打到山上,再打到山脚。
而就当舞天罡打到山脚下的某处,不知怎的突然顿了一下。
乏力了?
一身横练之人对自身力之穷时最为自晓。不过一个转念,舞天罡便知,这根本不是乏力!
他不由得将那举起的右臂缩回半寸,却是发现那缩回的右臂之上满是紧缚。
不过半刻,那紧缚却是覆盖了他整只手臂,尔后直至全身!
而那紧缚之物,更是在其身前身后,身上身下,乃至身外!
一时之间,直至眼之尽处,皆是黑茫的丝线,那诡异的氛围甚至让舞天罡不由得有些出神,想要打退堂鼓。
而唤得他意识清明的,却是那好似被自己打的半身不遂的黑影的一句轻笑。
“夜缚,缠龙丝。”
舞天罡此时后知后觉,这才想起了那人之夜司之名号,不由得叹气到,
“是我冒犯了,竟然低估了十三劫子的手段。”
听言,那黑赢之人只是一愣,却是把手里那丝线拿捏的更紧了些。
此前能困住那舞天罡不过一幸,对面身为斗者,自会是正面罡斗,被自己钻了空子。
但到底不愧是斗者,即便是用了些引导之法,却也是以整个藏晴山为“缚引”,才将其拿住,要是再由他打下去——
想了想自己身上大大小小几十伤处,那人影不由得摇了摇头,因为他明白那样自己怕是就交代在了这里。
思回眼前,眼看对面那人下盘逐渐盘稳。
那黑影暗暗有些叫到不妙,当即是把那手中凝出的黑线全数拉起,不过半刻,满山的黑线却是全然到了两人眼下,不由分说,一下子把那被绑之人给捆成了一个黑茧模样。
夜缚,困龙茧。
“啧,迟了点。”
“是啊,可惜迟了点”,只听后者之声竟是从那茧中传来,让人不由得的一愣,
而就是这一愣,竟是就让那斗者舞天罡破茧而出,一道厚重的金光绕身,仿若衣甲。
释气法,金纱。
正如对面早已知晓自己的功法技艺一般,那黑影也早已知道了舞天罡的路数。
身为耀阳九大真传之五,修一身横练,习耀阳外练之释气法大成,度金纱。
且不说那释气外练之法本就难练,须得自融气境就常用玄气锤身,故大成金纱者本就万里挑一。
而那舞天罡——金纱都快成甲衣那么厚了!真当他没见过金纱境界的外练修士吗?!
哪一个不是一层薄薄的金光就足以挡下各类技法神通?!
这还怎么打?!
那黑影霎时间心里满是苦楚,却还是不得不接下那斗者迎面而来的一拳,又是一波自山脚而到山顶,又再到山腰的冲拳。
法之极为简,以耀阳的理念为式,那斗者前后仅只用了冲拳一式,却是不曾再打出别的拳招。
但仅是这一招,却也是让那黑影只得守住要处,难以接继。
怎么办?!
这是自舞天罡破了那茧法后,黑影问自己最多的一句。
再这样下去无疑会败,难道要赌一把吗?
而就当他如此想时,却是没顾得住正面,吃了一记硬的,直接飞出了那藏晴山。
只见那舞天罡又是一踏而来,而自此处看,那藏晴山却是毁去了半分,快是被削平了头。
“此番夜司劫子当只有七成,故吾等仅以金纱战之,却难抵十成意,此乃吾等胜之不武,奈玄道所至,忘勿怪。”
听着那斗者的说辞,那黑影不由得有些嘴角抽搐。
而还未曾等那舞天罡走到眼前,却是听得那黑影一喊:
“万生,且借此夜一用!”
那斗者本想暗叫不好,加急了步子,却只见——
一时间,风乍起以卷云,夜黑而倒灌于地,凝器。
那黑影手中不知何时,却是出现了一件器物,而还未等得看清,
舞天罡却是听得心底传来一字
——镰——
还未等他明白此字,那黑影已是双手持一大黑镰,刮刃到了眼前。
金纱显!
舞天罡不敢怠慢,急忙将那甲衣般的金纱放出以扛。
理说金纱似器而超乎器,舞天罡靠此不知早已硬打过多少神兵利器!
但此时那黑镰刮来,却是隐约间有裂隙之声。
怎么会?!
舞天罡不由得有些大惊,教内都说冥阴大劫子有把神镰斩杀无情,无物可抵,莫非就是这把?!
眼见对面眼中狐疑,那黑影不由得一声暗笑:
上钩了!
——裂——
又是一字自心底传来,舞天罡还未得反应过来,却是见那无形胜有形的甲衣金纱,碎了!
那大劫子的神镰,竟当真恐怖如斯?!
没得办法,面对那黑镰,舞天罡只得躲其锋芒,以等待时机。
一时之间,那黑影以镰,斗者凭力,竟是有些难舍难分之势。
…………
南边,自是那处小山丘陵之间,那本是砍木的男子此时却是拿着一把菜刀,坐在一处溪河旁,对着几只不过半寸的鱼静静发呆,
“这也不够吃啊”,只听那男子喃喃自语,似乎有些无奈,
“话说,师弟好像说还偷偷养了几只猪来着,要不先宰了吧?”
说干就干,只见那男子把鱼放生进了河里后,拿起菜刀便是向自家师弟那秘密圈起来的猪圈走去。
而待其走到一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那男子对着自己的菜刀看了看,露出了有点嫌弃的眼神。
随后心神一定,却见那菜刀化成了一把有些锈斑的大黑镰,男子杠肩即走,神情仿佛轻松了许多,
“这样倒是自在点了。”
…………
话回那藏晴山处,舞天罡与那黑影却是打的如火如荼,难分胜负。一人凭器,一人以力,分心神以守,聚心神再搏。
一时间,舞天罡却是心神未得守住,被抓了空,只得提半臂而护,略显狼狈。
而那黑影眼见那黑镰就要于其身上斩去,不由得有些兴奋,用力倒是更猛了些,其间满是杀机。
“谁打我师弟?!”
突然间,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句大吼,让那黑影顿住了手。
而就是这一顿,舞天罡已是从那镰下一步逃开,得了生机。
但从他那神情来看,他怕是不知这声音来自何人。
反观那黑影,却是仿佛知道来者是谁。
而此时,那人也刚从不远处的草堆内走出,顺手还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落叶,气息不稳的样子,好像就是刚刚才走过来一般,不免让舞天罡有些唏嘘。
反观那黑影,别说感动,唏嘘一类的感受了,尽管舞天罡看不清他那被遮的脸,却是能感觉的到一股——嫌弃。
是的,嫌弃,那黑影不知为何当看到来人之后,一股嫌弃的感觉不自主的就流露了出来,
“你来做甚?”
那寡言的黑影在看到男子的一刻就不由自主的说出了此言,一种满是不想你来的感受在空气中散发着,就连一旁的舞天罡都不由得尴尬。
“我来救你啊”
谁知那男子完全不以为意,仿佛是早已习惯了一般。
而他此言一出,舞天罡不由得警惕了起来,能狂言说出来救夜司之人当是不一般,自己必然要小心几…分……
还不等舞天罡架势摆完,却见那男子为从草丛里出来,却是又摔了一跤,看起来那当真是滑稽可笑,这让舞天罡不由得心头一松,只觉自己谨慎过头,对面怕不是个跳梁小丑,而就在他放松的这一刻——
“化三魂,万钩起阵”
只见周遭兀的冒出成白上千的孤魂野鬼,那嚎呖之声似是要将整个山头掀起,这让舞天罡一惊,下意识便是要踏石崩裂而出,
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只见自己的双腿已是被数不清的鬼魂拖住尽管他修习乃是以力破法,但力不透鬼,一时之间,竟是没什么办法。
“舞天罡,是吧?”
听得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那舞天罡便是转眼看去,却见那倒地的男子却是牵着那有些疲倦的夜司预离。
“你就好好在这里吃下那招吧。”
只见那男子挥手,转眼间便是不知去向。
思考着那男子的话语,舞天罡正是在疑惑之时,却是听得到破口之声,却见头顶降下了一破天巨石。
“我%#你大爷!”
…………
——砰——
一声巨响,这藏晴山却是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