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已然是半日之后了。这本是深秋之中,甄锦最为舒适的一段时光,在舒爽的凉意逐渐变成凛冽的寒意之间,渗进来的阳光洒在点点茶香之中,若是意到心头,她说不定还有闲情将院落中修改一番,但
此时的她正坐在落月庭的一处厢房内,喝着白夜泡的粗糙的清气寒,面对着一对处境十分尴尬的少男少女,以及,一个很是淡定的大一点的少女。
虽说自己旁边还有一个白夜——但看他那一脸“不要看我”的表情,估计是用不上他了。
“甄派主”
尴尬的氛围在对面那个大一点的少女放下茶杯中结束,
“方才我已经查过了,舍妹的守宫砂还在,也就是说,事态并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其实这种事甄锦早已知道,修为之人,看一介普通人的是否还为处子之身,不过一眼的功夫,但方才在查探那个少女时,甄锦却是留意到了一些事情。
“话虽如此,但舍妹的清白却已然是此番了,我想,甄派主你也明白。”
“清白?”
甄锦对此有些嗤之以鼻,
“此事你不说,我不说,在场都不说,谁还知道?”
这并不是作为一个妇道人家她并不明白“清白”两字的重量,也并不是在仗着自己一派之主的威能逞势。
而是元虹的身份实在特殊,万不能就让他如此被一个不知名的杂役少女给拖累。所以此时的甄锦必须强势一点,哪怕就是被扣上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头——她也就接下了。
而一想到这儿,甄锦不由得有些头疼,她一个常日清修的人如今却是要与一个小姑娘家家争个”清白“之事,于是她又像元虹看了看。
然而,他那红透的脸色却是告诉甄锦——他什么也不知道。
—唉—
“月英姑娘”,没办法了,就仗一仗势吧,
“我看你也算是个明晓事理之人,所以,我们的来头,不用我细说了吧?”
话提到这儿,如甄锦所料,对座的少女当真有了些许动摇。
而反观月英这边呢?
的确,在甄锦落下这一句话时,月英便已然有所动摇,
该来的还是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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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昨日之前,谁也不曾料到,包括月英自己也不曾料到,白夜会在大半夜敲开落月庭的门,而月英自己也糊里糊涂地就给这仅有一面之缘的公子开门,而他还带着一个女子和一个病人。
谁也不曾想到,这所谓的病人隔夜却是会在池塘中仅着一身白衣醒来,其身边还是只穿着亵衣的应珠。
但这些对月英来说都不重要了,虽然一看对面的所谓“甄派主”就有着极大的来头,虽然事情从头到尾半个缘由都不曾讲清,但这是一个机会,小珠的机会,
杂役不该是她这一生的结局,她还有可以有别的出路!
一想到这里,月英不由得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就连那一身干干净净的粗布衣服也是起了皱痕,而这一切,都被对面的甄锦看在眼里,也被白夜看在眼里。
“甄派主,我也不与你兜弯子了,相信你本就是一个聪明人,而我在此与你商谈只是来提出一个请求。”
“请求?”
“是的,请求。”
在长舒一口气后,月英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用不快不缓地语气说道:
“希望贵派元虹,能与我这顽妹应珠,立下婚约。”
此语如同惊雷,在这不大不小的厢房内,炸得另外四人心头一阵霹雳。
“月英姐,你说什么?你要我和那个家伙定亲?!”,应珠在听到此番话语时简直不敢相信,此外还有的,就是恼怒。
自己竟然要跟一个不明来历的家伙定亲,而那个家伙之前才抱着几乎光着身子的自己,估计换做是谁都难以接受。
但此时的月英似乎是不曾听到应珠的话语一般,面色不变的再与甄锦说道:
“还望甄派主好好考虑一番”
说完,月英起身行了一礼,便带着应珠出了厢房,独留凌乱的甄锦在座上考量。
“白夜,我刚才没听错吧?你告诉为师,那丫头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她说,让元虹和她家那个妹子定亲”,偷瞄一眼自家玄师那扶额的神情,白夜不由得感慨道,为什么就连性子都是如此呢?
而此时的甄锦却是心头乱麻,那丫头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没有听出来吗?!现在倒好,突然冒出来一句定亲,真当我甄锦做不来恶人吗?!!!
此时的甄锦,不由得去想那句话的含义,到底就是这丫头的试探?还是说这丫头就当真准备如此?但不管是哪种,此时的甄锦却是火上心头,只觉被一个丫头给耍了!
“嘛嘛,甄师,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一句话废了一年的清修。”
白夜的话似乎就是一道清流,浇去了甄锦的心头火,但她还是忍不住按了按额头,
“那你说怎么办?真要我拉下这张脸面去灭口吗?”
甄锦所言不错,这事其实简单的很,两个杂役,随手灭去就是,想她照灵七段的修为,两步绝息踏就可废了云烟门内两个子弟,对付两个杂役还能费多少功夫?
但这关乎脸面,如今她们是在云烟门内,随手就灭了别人门内两个杂役女子,而身边子弟都是年岁相仿的男儿,一下子便容易猜出个所以然来。但要命的是,这两个看似是她的子弟,却又不得不当两个祖宗供着,万不可出事,尤其还的是元虹。
如今的局面,对甄锦来说就像是,对付两只蚂蚁,却还要找个缘由。还得是,正当缘由。如何不苦闷呢?
“但定亲这事儿不归你管啊。”
“这事儿怎么不归我管?!”,甄锦一气之下,随手一拍,却是让这厢房内多了几块废木头,“别忘了,我可是这家伙的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甄锦那指向元虹的手指也逐渐收了回来,
是啊,我只承元虹的师名,他的婚约还轮不到我做主。
一想到这儿甄锦不免得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思虑却还是一样绕着,但就这件事到底是否要上报呢?到底只是一个杂役子弟的婚约而已,难道还真要去劳烦那位?
于是乎尽管松了口气,甄锦还是觉得胸口闷得慌,不过在挣扎一番后,她还是做出了选择。
“元虹”
那低头的少年听得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往自己的玄师看了一眼,只见那女人眉目稍紧,在向自己不停的招手。
“甄姨,有,有什么事,事吗?”
这是约定好的,元虹私下里都会叫她甄姨,甄锦倒也不反对。
但可怜的孩子,估计刚才的事估计还没缓过来吧,白夜不由得这么觉得,但他可不敢将这话说出,不然谁知道今晚还有几十还是几百次的聚气法?
“你的那块玉佩还带在身上?”
听到这话,元虹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在身上一阵乱摸,终于是在脖颈间拿出了一块橙红如阳的玉佩。这玉佩不过半个手掌大小,却是色泽耀眼,给人一种仿若真的是从太阳上取下的错觉。
“还,还在”,元虹边颤着音,边将玉佩递给了甄锦,而甄锦对此却是十分冷漠,直接一手拿了过来。不如说他火气刚平,这样的举动反而更为合理吧?
只见甄锦一手托住那橙红如阳的玉佩,另一手却是并指为尖,对着那块玉佩不知是在作什么。而不过一会儿,甄锦就突然变得满头大汗,只见那橙红如阳的玉佩却是隐隐约约显露出几个赤红的字来,甄锦细细看了以后,却是拍案而起,一脸吃惊,这让一旁的元虹与白夜都是着实吓了一跳。
元虹或许的确是什么都不曾看的懂,但是白夜却是知道,甄锦怕不是通过灌输大量真元,才通过那玉佩传递了消息,但此时,那玉佩的回复怕是出乎了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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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北方,一处宏大的山峰之上,一个十分壮硕的男子正赤裸着上身,一动不动地站立在悬崖之上,只不过他那姿势却是着实奇妙。
只见男子一只脚站立在悬崖的最边上,而另一只脚却是踏在半空,与另一只脚平行而立!仿佛随时要掉下去一般!
而就在男子站立的不远处,却是有着一身穿麻衣的老头正在抱坛饮酒,看他那通红的脸庞以及坐地的身姿,怕是早已醉了。
随后,男子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便随口说道,“师父,你的玉佩应当是亮了。”
听得男子的话,那醉的如同烂泥的老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在他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上好好捣鼓了一番,半天却是才翻出一块暗赤色的令牌
也不知那块令牌是什么做的,只见老人将玉佩拿到面前眯了眯眼,随后破口骂道,“什么啊,这么点小事也要问?!”
随后,只见老人随手在那玉佩上一划,便是不知又放到哪儿去了。
“师父,是长老们的事吗?”,那站立的男子似乎对事情有了些兴趣,便是像老者问道。
“没事儿,不过是你一师弟要定亲而已”,
说完,老者又是灌下了一口黄汤,那动作简直与直呼过瘾无异。
而撇到那情状的男子只得偷偷咽了口口水,然后在心底悄悄替那位师弟道平安。
“思过涯,再加七日。”
“是”,
在短暂的应答后,男子悄悄再为自己道了一声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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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甄派主这是同意了?!”
月英有些震惊,甚至都站起身来,瞪大的眼瞳中除了震惊外,还有着难以言说的喜悦。不过她一旁的应珠却是将头撇到了一边,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嗯”,甄锦一边用手半托着脸庞,一边用手将元虹招到了身边,然后站起身来,双手拍着他的肩膀,对着对面说道,
“今日,以我甄锦,及半徒白夜修者之名,证下不知籍者元虹,与不知籍者应珠的婚约,于今婚期未定,但此婚事,却可追至,
三天裂,四海平,五岳不倒,此约不断!”
于是,在一场闹剧般的商议下,元虹与一个尚还不知名的女孩(是指他自己),订下了婚约。而这个婚约,不止一旁一直在看的白夜觉得,就连刚刚宣誓的甄锦都觉得十分扯淡。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不过是来自于甄锦耗尽大半真元得来的一个字——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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