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若嫌贵,那便十五文!”货郎有些急了,忙低了价格。可沈怡还是摇摇头,她道,“我不是嫌贵,只是我瞧着你那担子里头似乎只有这一包红茶,可是卖完了?”
“诶呦姑娘您在说笑吧,我这些遇到的客人可就您一个识货的,其他人看到这茶黑成这样都不敢买,哪里是卖完了,是根本没人买!因着前些天这茶一包都没卖出去,故此我今日只敢带一包来卖,其余的都搁在家里了!”
“这样好的茶竟然没个识货的人,真是可惜。”沈怡听闻后,惋惜的摇摇头,“你这茶是从哪里来进过来的?”
“实话不瞒您,我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进货,这制这茶的手艺便是从我南边一偏僻山村中学过来的。”货郎解释道,而后又唉声叹气,“本来我也是学着玩,也没想拿它来挣钱,可是几个月前我在外地进货遭了山贼,亏损了好大一笔银子,这才开始制这茶,想卖几个钱罢了,不想这茶根本没人买!”
原道是这样,沈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掏出钱包付了二十文钱,便带着云珠和阿福离开了此地。
三人走到原先他们下驴车的地方,只等了没一会,就看见老婆婆和她那牵着驴车的儿子从转角走了过来。
“楚家娘子手脚好快!”老婆婆笑道。
沈怡也笑着回应,“买了想要的东西就立刻回来了,怕你们等我们太久。”
老婆婆开怀大笑,“现下倒是让你们等我们了。”
三人上了牛车后,又是颠簸好一阵才回到家中。
楚裕坐在正门的门槛上等着他们回来,背挺的很直,面上有些不苟言笑,似乎是很认真的在等。
沈怡一见他这样子便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声引得楚裕抬头去看她。
他咻的站起身,“你们回来了。”
阿福和云珠傻笑着叫了他一声,“爷。”
沈怡隐下笑容,对楚裕道,“进去吧,这里风大的很,等下晚膳我给你们做饺子吃。”
四人走进了院中便纷纷忙活开来,云珠跟着沈怡进厨房准备晚膳,而阿福则跟着楚裕进山砍柴火去了。
待到红霞烧了半边天时,两个浑身都是血的男人才归家。
沈怡被吓了一个大跳,她忙扶稳手里的盆,慌忙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身上怎么都是血,不会是又有杀手......”她忽然想到前个月前的暗杀,心中浮起一个不好的猜想。
谁知面前两人对视一眼却笑了起来,阿福挠着脑袋推责道,“夫人,没有杀手,咱们也没受伤,是爷一定要来吓唬您,奴才是被迫的。”
沈怡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又瞪向楚裕,“快说吧,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楚裕只得老实说道,“方才在山上砍柴时看见了野猪,与它纠缠了好一会,身上的血便是那野猪的,可最后还是让它给跑了。”说完他抬头去望沈怡,他很满意方才他得逞时沈怡神色慌张的模样,这意味着她其实是在乎他的。
阿福扁着嘴道,“爷都砍下了那野猪的一条腿呢,可惜还是没捉到它。”说罢,他便提起藏在背后的一条血淋淋的野猪腿给沈怡看,胆小的云珠忙用手遮了眼睛。
沈怡忙去接那条野猪腿,又轰着二人去溪边洗澡。
夜幕初降,银白月光透过树梢,投下微弱的树影,屋内已有两人早早在桌前坐好,等着开饭吃了。
沈怡和云珠一人端着一盆冒着腾腾热气的饺子上了桌,腰间还系着围布的沈怡又给桌上的四个小碗倒上了醋。
四人便凑在一起吃晚膳,元宝状的饺子一口一个,里头是香喷喷的韭菜鸡蛋馅,外头泛着微黄的面皮十分筋道,一口咬下去舌头都要香断了,再蘸点蒜泥醋汁儿,又开胃又好吃,饺子的魅力无人能挡。
楚裕和阿福的胃口本就大,这下碰到饺子,腹中更像个无底洞般,怎么也吃不够,所幸沈怡足足做了两大盆的饺子,怎么也够他们吃了,吃不完明日早晨还可以做成酥脆的煎饺吃。
沈怡胃口小,只吃了没几个便放下了筷子,她笑着看着他们三人抢饺子吃,低头饮啜了一口杯中红色的茶汤。
“夫人,您喝的茶是今儿个在镇上买的吗?”云珠疑惑,“这茶泡出来还真是红的诶,跟咱们从前喝的茶不一样。”
见三人都盯着她手中的茶杯看,沈怡失笑着只得给他们三人面前的茶盏倒上茶水,“你们尝尝看,这茶有什么不同。”
阿福率先喝了一口,嘴里的苦涩直直让他耷拉下脸,“呸呸,好苦!”
云珠也是皱着眉,老实说道,“小姐,不怎么好喝啊。”楚裕也是喝过一口后便再不动茶盏,沈怡见到他们的举动不免发笑,她又低头抿了一小口浑浊的茶汤,砸着嘴道,“味道的确差了些。”
沈怡从前在三十二世纪时受到她父亲的影响,从小便喝过不少的茶,而现下这个红茶香气低闷,味道苦涩,茶味很淡,是最劣等的红茶。
“小姐您还花了二十文钱买了一包,这不是白买了吗,难怪那货郎卖不出去,黑黢黢成这样的茶一看就知道味道不好。”云珠将茶盏一推,眼神中净是嫌弃。
沈怡望着那汤色深浊的红茶汤,轻声笑道,“味道不好没关系,做成奶茶味道就好了。”
“奶茶?”三人齐齐发声疑惑,那是什么东西,又是奶又是茶的,那味道还能好吗?
“香甜的奶茶和甜糯糯有嚼劲的珍珠搭配在一起,是天下最好喝的饮料了!”沈怡左手托着脸颊,她一想到奶茶面上就不禁洋溢着幸福,“明儿个我给你们做!”
楚裕三人面面相觑,还有珍珠?这这,还能喝吗?
第二日沈怡说到做到,她起了个大早,去村中那户养奶牛的人家那儿亲手挤了一桶最新鲜的牛乳,哼着小曲儿回到家中的厨房。
做奶茶还需要各种配料,可惜的是大羲朝并没有木薯,所以沈怡并不能用木薯粉做珍珠了,不过不放珍珠也没关系,还可以放其它东西嘛。
沈怡将红薯上锅蒸熟,切成方块状的小丁,又将家中最后一点粳米倒入烧热冒烟的铁锅中反复翻炒,做成炒米。
鲜奶下锅煮开,多次沸扬冒气的泡沫形成粗粒麻状的油层,沈怡往里面丢了点糖,将凝结的奶皮子取出,放在一旁晾凉,这又是新的一种美味。
红茶用白纱布包裹着丢入奶里,和牛奶一同煮着,待到楚裕三人都起床时,正厅上已经摆好了丰富的早膳。
红薯小方整齐的码在小盘中,炒米金黄盛在一个深碗里头,浅褐色的奶茶被大茶壶装在其中,奶皮子被切成一片片放在茶壶旁边,此外还有剥了皮的水煮鸡蛋和昨日吃剩被油煎过的煎饺。
四人闻着空中弥漫的香气,顿时胃口大开,正要举筷大饱口福,却好巧不巧的被来人打断。
“好香啊!”多日未见的秦修朗昂首阔步走了进来,他身上还穿着那身官服,一进屋就如同小狗一般嗅着鼻子,“我来的真是巧,嫂夫人早膳做了什么好吃的?”
此时沈怡见了他就如同见到摇钱树,她忙让云珠又去拿了一副碗筷,两眼冒着的净是铜钱,“快来坐,我今日做了奶茶,你也一起尝尝吧。”
秦修朗一点都不客气就坐下了,还不等其他人动筷,他便率先用小勺舀了一些炒米倒入口中嚼着,“这个米倒是香的很,只是太过寡淡,少了点味道。”
他又夹了一个红薯小方吃着,“这就是普通的红薯,没什么特别的嘛。”
炒米一点调料都没加,能有什么味道,红薯倒真的是普通的红薯,并没有什么特别。沈怡憋着笑,“不是这样吃的,你看,要这样做才好吃。”
她提起茶壶,将里头熬的浓浓的奶茶倒如五人面前的茶盏,再将炒米和红薯块放入奶茶中,“用瓷勺舀着吃。”
先喝一口奶茶,滚烫的奶茶一下肚便一扫早晨的慵懒,整个人都舒张开了,奶味和茶味极好的融合在一起,这是楚裕和秦修朗等人从未尝到过的滋味,是令人长胖的味道。
再舀红薯和炒米吃,红薯软糯,炒米焦香,让人很是愉悦。
楚裕目光中流转的净是惊艳,他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很好喝。”
秦修朗则是一口气喝完了整整一盏奶茶,他一边用瓷勺刮着碗底碎了的红薯泥吃,一边大赞道,“绝了!”
后来他又吃了煎的焦黄酥脆的饺子,又是对沈怡好一顿夸,饭毕后,他抚着吃撑了的肚子瘫在长板凳上,感慨道,“瑜兄哪是来北荒吃苦,这明明是来享福的,有这么个会做饭的夫人,过的便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楚裕帮着沈怡收拾桌上的碗筷,笑道,“瞧你这副贪吃的样!难道今日从县城大老远的赶过来,就是为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