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清灵又开始去学堂听课了。自然,青诚也去了。赵俞锡、何远山等七人唯清灵马首是瞻,清灵隐然成了学堂里的老大。清灵、青诚和赵俞锡们打成一片,朱茕不免显得孤立,不过朱茕似乎并不介意,没人一起玩,就一个人看书。每天下午,赵俞锡他们去练剑,阿三无事,就在书房里读书、写字。朱茕并不去练剑,便和阿三一起在书房里待着。朱茕时常向阿三请教问题,阿三总是很耐心地解答。朱茕热情大方、勤学善问,与阿三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了。
一天下午,清灵对青诚说:“今天咱们不去校场陪他们练剑了,咱们出去游玩。你去张先生的书房,问问朱茕去不去。”
青诚按清灵的吩咐去找朱茕,朱茕正在书房里陪阿三读书。青诚先向阿三施礼道:“张先生好!”又向朱茕道:“朱公子,我和清灵姑娘准备到附近山间去游玩,特地过来邀请你。你是否有空闲?咱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朱茕知道清灵未必是什么好意,但也并不退缩,便爽快地道:“好啊,感谢青诚公子美意!我没什么事,那咱们一起去吧。”
于是两人向阿三道别,去跟清灵会合。他们三人出了山庄,在龙泉谷附近的山间散步游赏。清灵道:“朱公子,我听沈大哥说,那边的朝阳峰顶有一座庙宇,很是壮观,不如咱们去看看吧?”
朱茕道:“好啊。我到这儿之后,还没出去逛过呢。”
于是他们向当地人问明了路径,便向着朝阳峰出发了。那朝阳峰地势险峻,风景绝佳,有诗为证:
石阶漫漫柏森森,岩上清风树下人。
古径逶迤通胜地,灵泉环绕到天门。
三人缓步慢行,徜徉林间。清灵道:“朱公子,听说你家在冀州,我怎么听你口音不像冀州人呢?”
朱茕道:“我父亲四地行商,居无定所。我有时也跟着父亲到外地居住,时间久了,不免夹杂些外地口音。”
清灵道:“那你不跟着你父亲学经商,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干什么?”
朱茕笑道:“清灵姑娘不也放着好好的华山公主不做,要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吗?”
清灵道:“我和沈大哥是朋友,我才来的。你呢,你来找谁?”
朱茕道:“我来找张先生啊。我父亲不想让我做商人,想叫我读书。张先生知识渊博,我来向张先生请教学问,有什么不对吗?”
清灵道:“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在外行过商。”
朱茕笑道:“我看清灵姑娘清丽婉约、天真自然,也不像习武练剑之人啊。光靠外表能看到什么真实的事呢?我一开始还以为清灵姑娘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呢。”
清灵道:“那现在你知道了,我一点儿也不婉约,别说大家闺秀了,连小家碧玉也算不上,对不对?”
朱茕笑道:“我就喜欢清灵姑娘这样的,比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强多了。听说清灵姑娘还未曾婚配,在下仰慕清灵姑娘已久,希望以后能与清灵姑娘多多亲近呢,咱们之间可别闹什么误会啊。”
清灵听了,哈哈一笑,说:“我可配不上朱公子。朱公子,你看这位青诚兄弟怎么样?他最喜欢你这样的俊俏公子了。我特地约你们出来,就是为了叫你们多多亲近啊。”
青诚没料到清灵会这么说,忙道:“清灵姑娘,你可不要乱说,我从不喜欢什么俊俏公子!”
朱茕大笑道:“青诚公子莫要紧张,清灵姑娘跟你开玩笑呢!我问你,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喜欢清灵姑娘这样的女子?”
青诚脸色发红,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朱茕接着说:“看来我猜的没错!既然咱们都喜欢清灵姑娘,那待会儿到了山上,咱俩算上一卦,看看谁更适合清灵姑娘。”
青诚还没开口,清灵便笑道:“好啊,听着很有趣,我也想看看和朱公子到底有没有缘分呢。”
三人谈笑着上了山顶。清灵和青诚练过武功,登山并不很累,朱茕却已经气喘吁吁了。好不容易到了山上,朱茕顾不上观看庙景,就坐在山门前的石头上休息起来了。朱茕道:“你们先进去吧,我在这里歇歇脚,待会儿去找你们。”
于是清灵和青诚先行入庙。庙门的匾额上题了三个鎏金大字:朝阳寺。寺内讲殿叠起,房庑连属,丹槛炫日,绣桷迎风,真个是座好寺!寺内香客并不多,清灵和青诚逐殿观看,见有大雄宝殿、观音殿、药师佛殿三处大殿,还有几个偏殿,供奉着送子奶奶、文昌帝君、关圣帝君等。
清灵和青诚走入一所禅房,内有一名老僧,正结跏数息,瞑目静坐。清灵道:“老禅师,我们想算卦,该到哪里去呢?”
老僧睁开眼睛,看了看清灵和青诚,说:“圣人云:善为易者不占。两位年纪轻轻,有什么疑难之事,需要占卜?”
清灵道:“我想为我这弟弟算算姻缘。”
老僧道:“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我看这位公子貌庄德谦,将来一定能觅得良配,就无须占卜了。”
这时,朱茕也进来了,边走边说:“你俩叫我好找!我转了一圈,不见你们,原来是躲在这里。怎么样,算卦了吗?”
清灵笑道:“禅师说,青诚公子不用占卜,将来一定能得到佳偶。”
朱茕道:“来都来了,还是算算吧。老禅师,怎么算呢?”
老僧道:“龟为卜,策为筮。我这里既无龟甲,亦无蓍草。你们如果非要算卦,可以用铜钱三枚,为简易之筮。”
清灵道:“青诚,掏钱。”于是青诚掏出三枚铜钱,准备递给老僧。
老僧道:“不必给我。公子可自掷六次,我为公子解卦。”
青诚犹豫着,对清灵说:“清灵姑娘,还是你来吧?”
清灵笑道:“给你找对象呢,怎么叫我来?你听禅师的话,快掷吧!”于是青诚默祷片刻,把三枚铜钱掷了六次。
老僧观看完毕,说:“币占之法,三正为老阳,三反为老阴,两正一反为少阴,两反一正为少阳。刚才公子所掷六爻,分别是少阳、少阴、少阳、少阳、少阳、少阳,没有变爻。此乃离下乾上之象,离为火,乾为天,天与火,同人。《周易》第十三卦为同人卦,其卦辞曰:‘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这是吉卦。若是问姻缘,则公子之佳偶,便在同行之人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