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下来,听话。”言煦站在水里向她招手。
艾安安头摇的像拨浪鼓。
一开始是她听说浮潜不需要会游泳,闹着要来,都穿好严实的潜水服和脚蹼面镜、被工作人员教过基本知识了,到了该下水的时候,又吓得不敢。
言煦一手搭在小艇边,一手伸向安安,“我护着你,下来吧。”
安安犹犹豫豫的,到底还是玩心压过了恐惧,把手递给言煦。
他的手心太过炽热,安安本没多想,可他握的太紧,反倒让安安瞬时脸红到耳根。她抬头看向言煦,言煦的面镜还未戴好,眼神依旧是那样澄澈。
反倒像是她太多心。
安安摇摇头,挥散了不该有的旖思,顺着言煦的力下了海。工作人员在一旁帮她穿戴调试好设备之后,言煦已经自行穿戴好了,他喜欢深潜,浮潜当然更不在话下。
安安一开始还是有些怕水,言煦一只手握牢她的腰,把她带下水面。她起初还怕的紧紧抓着言煦一只手腕,后来调整好的呼吸,慢慢松开手,发现自己真的可以自如的在水面下前行。
安安喜不自胜,她兴奋的不断下潜上浮,简直乐不思蜀。
她小时候还在家中时,曾被那个与她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哥哥按在家中硕大的浴池中,差点溺毙。自那以后,她对入水怕得要命,怕那睁不开眼的永恒黑暗,怕让人上不来气的窒息,怕那种如浮萍挣扎一般的无力和绝望。
而现在,她在碧蓝的水下,可以睁大眼清晰的看着珊瑚、礁石、各色的鱼群。呼吸的累了一些,倒也还适应。更重要的是,言煦一只手做环状虚握在她手腕处,这样既不会限制她的行动,又可以随时拉住她。
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像是一艘在海里被浪冲打漂泊的船,从此有了锚。
安安有些走神,而她一转头,恰好几条鱼贴着她的耳侧游过,有一条甚至挨在了她的脸上。安安一惊,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结果身子侧翻的同时呼吸管也跟着倾斜,一时间呛进了水。
呛水的同时当年的阴影如影随形,她根本难以冷静的去按照被培训时所告知的一样想办法排出水,安安几乎时瞬间本能的挣扎起来。
言煦一直在关注着她,第一时间就双手锁住她,将她环抱起往水面上浮。待到出了水面,他不断安慰着安安,安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他,深呼吸了好一会才恢复理智。
她抬起头来,四周的工作人员都一脸揶揄,安安脸涨得通红,瞬间撒开手,放手太急平衡保持不稳又跌进言煦怀里。言煦看她这样子,知道她缓过来了松了一口气,“脸怎么红成这样?”
艾鸭鸭嘴硬:“当然是上不来气憋得!”
言煦冲她戏谑的挑眉,“是吗?”
安安红着脸双手去捂言煦的眼睛,不许他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
只是这样一来,没了她的手撑在言煦前,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一些。安安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甚至能感觉到言煦的心跳……
似乎比她的心,跳动的更快一些。
安安在浅水礁差点溺水,在众人面前闹了个大笑话,终于不喊着要再潜一次了。
她披着浴袍去海边的浴室冲洗,像只被烫熟的螃蟹一样飞奔而去。
言煦跟在她身后,禁不住一笑。啧,怎么能连逃跑都这么可爱。
而他稍稍转了视线,看着沙滩的另一头,目光如刀一样射向他的男人。言煦毫不掩饰自己敌意的挑衅一笑。
林克的脸色更加阴沉可怖。
林克这几天自从到岛上来,心里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要论起此生真正属于他林克的东西,他有什么呢?
若要说他一无所有,林氏集团是多少人梦里都不敢梦的富有。可他当初志不在公司,又被牵线木偶一样拽回去。回去了,又处处如履薄冰,连自己的亲妈都处处使绊子,行差踏错似乎就要万劫不复。
若要说他真的拥有什么,放在一个月前,林克即便依然不愿承认,但答案大概是——艾安安,从身到心,他拥有她的全部。如果是在几年前,他大概还想算进他的丑姑娘,可陆玫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可以说得上是变得面目全非,他除了几分耐心和钱财,实在无法给予她更多。
刚才他拿着望远镜,海面下是个什么情形他并不清楚,但后来艾安安紧紧环住言煦脖子,依附在他怀里的画面他看的再清楚不过。
如鲠在喉。
林克下意识的回避了他心底深处涌上的一个想法——从今以后,大概他此生唯一真正拥有的那样东西,也要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