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不想再跟林克说这些,取来早上她带来的葡萄准备喂林克吃。
林克本来回忆起一个月前两人在他家客厅的荒唐事,不由有些口干舌燥。刚被艾安安一句“真的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了”拉回了一点理智,就看到安安凑过来喂他时露出的光洁白皙的脖颈。
他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安安喂来的葡萄,一边下意识的目光向下,一缕发丝夹在了衣领里,目光再向下就能看到一片起伏叠出的阴影。
林克不自觉吞咽了一下,想起了那一晚,尴尬的挪开了目光。
他这轻微的一挪,嘴角也错开了安安喂来的葡萄。葡萄滑落,顺着林克的嘴角滚进了他的被子里。
“哎。”安安服气,喂个水果都不配合。
大半个月里,林克仿若无赖,仗着安安自打他入院以来对他的百般纵然,越发得寸进尺了起来。
他的要求千奇百怪,一路从稀奇古怪的吃食,发展到了让艾安安给他读童话。安徒生童话太现实,格林童话太暗黑,一千零一夜太耳熟。到了今天,不依不饶的要听“艾安安从小到大的蠢事合集”。
“我打电话让陆玫过来,要听让她来!我不干了!”
林克气的横眉倒竖:“喊她做什么,关她什么事。”
这话微妙的取悦到了安安,她鬼迷心窍的动摇着。
可是安安喜欢了林克这么久,本来就对着他底线低,如今又心疼他突遭如此大变,还犹疑着考虑,并没有直接拒绝。
林克冷冷地撇过脸去,艾安安却凭空从他的侧脸中读出了几分凄楚。
安安叹一口气,认输了,站在病床边给他表演自己上小学时,有一次拒绝了一个喜欢自己的小男生,然后被他的小圈子孤立。下课时候别人都一起玩也就罢了,若她还在周围,必要被冷嘲热讽的作弄,她便时常一个人就跑去单杠上倒吊。那里清净,不会有什么人。
她说起当年常常会摔个狗吃屎,也笑吟吟的表演出来,看不出一丝当年应有的窘迫。
安安表演起来也不嫌累,汗都出来了也不停,艾安安的童年故事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都惨兮兮的,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每个小故事都见缝插针的想转述一个意思:“会变好的,林克。”
林克自然也听出来了。
结果安安就听到林克问她:“呵,艾安安,你真是一点自尊心都没有的吗?”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如果我们没离婚,我又再也动不了,你还能坚持你所谓的爱吗?”
气的安安使力一推他,转身就想走。她走太急,都没看到林克痛到扭曲的表情。
结果走到病房门口,安安又折返回来。
“林克,别说你还有希望治愈,就算是不能,我不能夸口一辈子但我也很确定我的爱比你想象的要持续更久。”她顿了顿,有些悲伤,“我喜欢你的时间远比你想象的要久,十年了我只牵过一次你的手,我也从没有动摇过。唯一让我无法继续的,无非是你从不需要我的爱,还反复轻视的践踏它。”
“当年你要选一个人结婚来为陆玫做挡箭牌,轻易的就挑了我,无非是因为你不在乎我。不在乎我如果得不到你家族的承认会不会再次经历陆玫所受过的伤害。”
“你跟我签协议,说不许产生感情也不许发生关系。林克,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但凡你直视过我的眼睛,你怎么敢说我对你没有感情。”这些话憋了太久,安安几乎崩溃,“是因为你即便看到了,也不肯承认!不肯承认它是爱!”
“我爱了你十年,但我真的太累了。离婚是对的,明天开始我不会来了。说到底该熟悉你现在的一切和你共同面对走下去的人,不是我。”
林克第一次听艾安安说这么多话,他皱着眉听,并不认可她的话。
只是她话里也太多问题了,他都不知道从何辩驳起。
她说爱了他十年,可他认识她哪有十年呢。十年前他身边唯一熟悉的女孩子也只有陆玫。
就是从五年前,他才算是第一次真正见到如今的陆玫,见面那天还差点把艾安安和陆玫搞错。后来挑了艾安安结婚,理由说来可笑,艾安安也许不会信。
因为如果不曾亲眼见过陆玫,那么十年前陪他熬过最艰难时光的那个小姑娘,按他脑海中想象出的样子,该是初见那一天艾安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