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慕容璟护着孟云裳上了马,才翻身上了自己的马,走在后面的慕容凉看着这一幕,唇角勾了勾。
别人怀里的会挠人的狐狸,才更有趣,不是么?
行至郊外,孟云裳玩心大发,脚下一蹬,驾着马儿率先跑远了,慕容凉见状,亦扬鞭追上,与慕容璟擦肩而过时,还得意地冲他挑衅一笑。
慕容璟对此很是无语,却也暗暗让马儿走得快了些。
“郡主的马术似乎很好呢。”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慕容凉喊得很是大声,过路的行人都能听得到。
孟云裳愣是忍住了没赏给他一个白眼,扯了扯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
慕容璟跟上来,担忧道:“裳儿,怎么了?怎的停下来了?”
孟云裳提起轻功,脚尖轻轻点了下马背,霎时,慕容璟只看见大片的红衣随风飘摇,还未来得及细看,一坨红色的东西便落在了自己怀里。
慕容璟:“......”
慕容璟头疼地哄道:“裳儿,不要胡闹。”
孟云裳无辜道:“归陌哥哥,裳儿的马累了,跑不动了,只能与你共乘了。”
“裳儿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慕容璟揉了揉眉心,沉了沉脸。
他虽总是任由她胡闹,时常还陪着她胡闹,但,于一些事上,他还是不能惯着她的。
孟云裳却分毫不知名声为何物,道:“不要,只要归陌哥哥。”
慕容璟见她这般耍赖的模样,就知晓劝是不行了,旋即翻身下马,转而乘上了她原先的那匹马,手中长鞭一扬,没再管她,绝尘而去。
孟云裳:“......”
“哎,归陌哥哥,等等我啊!”孟云裳扬鞭,急忙追去。
慕容凉跟上,道:“九皇兄还真是不解风情呢!”
孟云裳真心没忍住白了他一眼,道:“那叫憨厚耿直,渝王爷以为,大庆男儿都如您一般,四处留情呢?”
说着话,她仍旧追赶着慕容璟,后者却似乎铁了心不想让她追上,每每在她快要追上时就跟她拉开了好一段距离,就那么让她不前不后地跟着自己。
孟云裳心中叫苦不迭,早知如此,她就不为了逞一时之快当众跳到他怀里了,看看,自食其果了不是。
慕容璟的马术,还是她教的,结果呢,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说得就是可不就是她眼下的境况?
慕容璟甚少生气,至少,打孟云裳与他相识以来,她几乎是没有见过他沉脸的,而今倒叫她得了这头一回,她是该欣喜自己得了他这头一回呢还是该懊恼自己太过失礼了呢,虽然她自己并不觉有多失礼,甚至巴不得整个大庆都知晓,她与慕容璟有一腿。
“本郡主名声原本就臭,再臭一些也无妨,他们若是传得再厉害些,传到皇帝舅舅耳朵里,外祖母再不愿意,为了本郡主的名声,也不得不将本郡主许给归陌哥哥,哎,归陌哥哥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来呢?不过,归陌哥哥真的好看,背影也好看,瞧瞧这骑马的身姿,当真是绝世仅有啊。”孟云裳心下想着想着就跑偏了,还甚是不要脸地盯着慕容璟的背影发了好会儿的呆,险些跟一棵大树直接亲上。
“孟云裳!”慕容璟扯住了她身下马儿的缰绳,那张如同春风般柔和的俊脸阴沉得可怕,细细看去,还有几分颤抖。
慕容凉:“......”
慕容凉默默收回自己还在半空的手,觉得自己甚是尴尬,分明方才慕容璟距孟云裳还有些距离,怎的一眨眼就扯住了那马儿的缰绳,害得他想英雄救美都没机会伸出爪子。
不过,他也由此看出了,他的这位九皇兄,虽不受宠,可本事却不小,又得孟云裳欢心,若他也志在天下,那孟家......
这般想着,慕容凉不由眯了眯双眸,心下有了些旁的计较。
他作何想法孟云裳分毫不关心,在愣了半晌之后,她十分“不小心”地“受了惊吓”从马上滚了下来,抱着胳膊,双眼闪着泪花,委屈巴巴道:“归陌哥哥,裳儿好痛,裳儿不能骑马了,裳儿胳膊是不是断了?”
慕容璟:“......”
慕容璟明知她是装的,却还是生怕她当真摔到了,上前正打算帮她看看,一旁就伸过了一只咸猪手,“郡主,无事罢?”
伴随着咸猪手的,还要一道令人厌恶的轻柔的夹杂着算计的声音,以及一张笑得怎么看怎么都不怀好意的脸。
孟云裳见慕容璟突然不动了,扭脸没好气道:“你摔一下试试?明知故问!”
吼完,一扭脸又是忍着泪花倔强坚忍的模样,“归陌哥哥,你不用管裳儿,裳儿自己能御马,绝不给归陌哥哥招惹闲言碎语。”
说着,她便急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马儿走去,慕容凉想上前搀扶她,却被她恶狠狠冷冰冰地拒绝了。
慕容璟摇摇头,三两步上前将人拦腰抱了起来,道:“真拿你没办法。”
语气里,是淡淡的无奈和宠溺。
孟云裳顺势环上了他的脖子,笑道:“就知晓归陌哥哥对裳儿最好了。”
“别乱动。”慕容璟感觉自己脖颈被人挠了一下,瞪了怀中的人儿一眼,但却没有什么杀伤力。
孟云裳依言十分乖巧地不敢再乱动了,窝在他怀里,用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归陌哥哥,你为何总是将裳儿推开呢,是不是,你背着我养了别的小妖精了?”
慕容璟:“......”
慕容璟将人放到马背上,一手护着不让她掉下来,一手牵起缰绳,一边往前走一边道:“瞎说八道什么呢?”
孟云裳对于他没有与自己同乘感到很是失望,她都这样了,他居然只是一手护着自己一手牵着马儿,自己走!还真是......不解风情啊!
当然,她也只敢暗中腹诽,不敢说出来,“若是没有,那你为何每每见到人就与我拉开了距离,话本子上说,若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不是真心欢喜便会如此,因为他怕旁人知晓他们相爱。”
慕容璟:“......”
慕容璟现在真想找根针将她的嘴缝上,“侯爷就该让你多抄几遍孟家家规。”
“嗯?”孟云裳一愣,这与她抄家规有甚干系?
不过,紧接着慕容璟就给她解了惑,没让她再费脑子想,“多抄抄家规,你就没那个空闲看什么没用的话本子了。”
“啊?哈哈哈......”孟云裳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慕容璟莫名其妙,还得防着她会不会从马上摔下来,路过方才被自己骑着的马时,还不忘嘱咐道:“牵着。”
孟云裳没有动,只是拍了拍马儿的脑袋,它就很听话地跟在他二人身后了,然后才道:“归陌哥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慕容璟:“......”
“没有。”慕容璟是真的觉得她看的什么话本子不知所云,但孟云裳却固执地认为他是吃醋了,还在脑子里上演了一出慕容璟抱着自己,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抱着话本子而冷落了他的精彩的正宫娘娘与贵妃争宠的戏码,笑得前仰后合,若不是慕容璟扶住了她,她真的就要摔下马去了。
“哎呀喂,哈哈哈......不行了,哈哈哈......归陌哥哥你好可怜,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真的是我见犹怜,让人不忍心呢!”孟云裳笑得直不起腰,不知晓她脑子里又上演了什么样精彩的戏码。
“......”
这么笑着闹着,二人很快就到了菩提寺,望着那长长的阶梯,高耸入云的菩提寺,孟云裳叹了一口气,道:“佛祖这是普渡众生呢还是残害孤寡老人呢?”
一旁路过的小师父背着药篓正要上山,路过听到孟云裳的言语,驻足道:“施主,话不能如此说,佛祖自然是普渡众生的,只是,万事皆要有所付出才能有所得,不然如何能显示出拜佛之诚心呢?”
孟云裳道:“小师父,像我们这种手脚健全的年轻人倒是没什么,可您看那边,那位阿婆,她走过这阶梯到了庙里,虔诚拜佛,佛可怜悯于她?”
孟云裳说着便伸手指了过去,小师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位阿婆正一手撑着台阶,一手捂着嘴在咳嗽,看起来脸色苍白得不行,但又怕亵渎神灵,不敢坐下歇息,也不敢让人相帮。
一时间,小师父的眸色变了三变,半晌才道:“大抵是怜悯的。”
他虽是在陈述,可一个“大抵”出卖了他心下的不确定。
孟云裳又道:“可这位阿婆需要的怜悯,不是瘫痪在床的丈夫能够下床走路,亦不是没出息的儿子能娶上媳妇,而是能够少爬些阶梯便能拜一拜佛祖。”
小师父道:“可若是不经历此难,如何证得她的诚心?”
孟云裳:“这位阿婆,姓李,年轻时便为庙里捐了不少香火钱,也为大庆捐了不少功德钱,一直至今日,仍旧锲而不舍地要去求拜佛祖,如此日复一日,难道还不够心诚吗?”
小师父闻言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