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李厌书坐在营帐中看着书信,三年前,她带着数万大军来到塞北镇守,她前脚走,后脚凤溯儿就派了杀手跟过来。
对她屡次出手,无一成功,凤溯儿在京中气的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不过数次下来她害怕刺客踪迹露出马脚,与她扯上关系,近半年来几乎没了动静。
在朝堂上也是缄默无言,只是她背地的动作却没有一刻停下来。
李厌书掀起营帐的帘子,温暖的阳光洒在她小麦色的脸庞上,三年来她打过无数大仗小仗,从一开始的万分不服到现在每个人都真心实意把她当作大将军。
朝中不少大臣也对她转了口风,只是曾经受过风芸欺负的人依旧对她存有恶意,可是李厌书不在意,她最想得到的东西已然到手。
“三年了,是时候了。”
京中,女帝突然大病,朝中流言四起,自从李厌书离开京中后,女帝身体越来越差,这次的病让不少保持中立的人倒向各个皇女,如今朝中声望最高的乃是女帝长女——凤仪儿。
女帝生病后已下旨让凤仪儿监国,此举动不少人猜测女帝有意立凤仪儿为皇太女,而此刻众人口中的下一任女帝凤仪儿正在自己的皇女府欲哭无泪。
她本生性懒散,最不喜朝政琐事,女帝突然下明令她监国后,凤仪儿下朝后就在皇女府中唉声叹气,她几次求见女帝都被拒了,只得在女帝好之前硬着头皮解决那些事。
而凤溯儿在得知凤仪儿监国后并未说什么,只是眼中的不甘心像浓墨一般。
“可都准备好了?”
跪在凤溯儿面前的黑衣人冷汗直流,她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尚未。”
“嘭!”
画着高山流水的茶杯被凤溯儿重重摔在地上,飞溅的碎片划破了黑衣人的脸,细小的伤口露出鲜红的血液,黑衣人一动都不敢动。
“没用的东西!我养你是吃干饭的吗?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若你做不到便等着毒发身亡!”
凤溯儿周身气压骤然下降,黑衣人微微发抖,眼中流露出几丝恨意,但她的命不在自己手中,只得咬着牙吞下这愤怒消失房间内。
凤溯儿揉着眉心,最近没有一件事让她顺心,三年前她是最受宠的皇女,可是这三年里不少曾经归顺她的朝臣突然变了脸,她摸不透为什么,在朝中声望下降,女帝也越发不重视她,现在更是重用凤仪儿那个草包。
最让她可气的是李明清,李明清对她越来越疏离,现在只要她出现的场合,李明清便不会出席。
凤溯儿隐隐约约猜到李明清知道了什么,可她却不知道李明清知道了多少,所以她不敢去试探,相当被动。
而李明清近些年来凭着细腻的心思在世家公子里也夺得了一席地位,凤溯儿曾想娶一位能对她有所帮助的男子,可是这些世家公子对她唯恐避之不及,去年好不容易说定了一个,在婚前差点跳河自杀,最后女帝开口取消了这一婚约,她成了京中最大的笑话了。
凤溯儿连连失势,现在她只是个空有皇女虚名却无实权的人了,可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主人,你要见的人来了。”
灰琼推开门带着一位满脸横肉的壮硕女子进来,凤溯儿命灰琼上了茶后便让她退下。
“年大人,快快请坐!”
凤溯儿堆起笑脸对着那被唤作年大人的女子嘘寒问暖。
只是那年大人却对凤溯儿不屑一顾,毫不遮掩的露出鄙夷的表情的,她端起茶杯宛如牛饮,一杯水三秒之内就喝完了,就连茶叶也被她嚼了吃了。
“不知三皇女,找臣有何要事?”
年大人虽自为臣可她到进门为止对凤溯儿没行过一次礼,可谓是嚣张至极。
凤溯儿到底有着曾经风光过的傲气,挂在脸上的笑容不免僵硬了几分。
“自然是与年大人有要事相商。”
年大人轻蔑地撇了撇嘴角,整个身子靠进了檀木椅子中,眼皮子半抬不抬地说道:“哦?三皇女殿下如今还有要事与臣商量?”
那语气里的嘲讽与轻蔑让凤溯儿彻底黑了脸,那年大人见凤溯儿如此沉不住气更是对凤溯儿更有几分瞧不起了。
她站起身子来,说道:“既然殿下并无诚心,那么臣也先行告退了。”
凤溯儿咬着牙,额上青筋跳了跳,她道:“年羽!”
年羽推开房门的手一滞,她回过头来说道:“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凤溯儿冷笑一声,她击了几下掌,灰琼拿着长剑踢开了门,她表情冷漠,手中长剑泛着寒光,她盯着年羽等待着凤溯儿下一步指令。
“年羽,你以为我皇女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我今天不怕告诉你,跟我合作你就可以活着走出去,不合作那我就拿你祭了灰琼的剑!”
年羽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将军,在这个时候丝毫没有畏惧之心,她道:“殿下,你不用这般吓唬臣,臣今日回不去府中家眷也许不会怎样,可是以后呢?若是女帝知道殿下敢杀朝廷重臣,只怕殿下心中想要得到的东西落的一场空。”
凤溯儿冷哼一声,说道:“一切我自有安排。”
年羽嘴角带着一丝讽意说道:“哦?殿下可真是自信啊。”
凤溯儿眼神直逼年羽,她道:“年大将军,我给过你机会,只是你不识趣,那只好……”
凤溯儿的话还未说完,只见寒光一闪,长剑刺穿了年羽的心脏,鲜血顺着长剑缓缓流下。
凤溯儿踢了一脚地上的年羽,又狠狠地啐了一口。
“给我拖下去喂狗!”
灰琼拔出长剑,鲜血四溅,她拖着年羽的一脚轻轻一提,年羽整个人就倒立地悬空在空中,灰琼就这样提着年羽消失在了皇女府。
一炷香后,皇女府门大开,一身材壮硕的女子走出皇女府上了马车,直奔年大将军府。
李府。
李明清弹奏着古琴,他面前几个世家公子品着茶,吃着点心,听着琴,好不乐哉。
一曲毕。
几个世家公子纷纷拍着手叫好,李明清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用手拂平了衣服上的褶皱,他道:“雕虫小技,希望没污了大家的耳朵。”
一个长相可爱的男子,说道:“明清,你琴技越发出众了,什么时候教我呗。”
李明清嘴角上扬,他道:“随时恭候宋小公子的大架。”
“明清,可别听他乱说,前几日求着我教他吹笛,上个月求着年家小公子教他画画,还有上上个月又非缠着刘家大公子教他下棋,可是他每样都学不到三天就放弃了,下次找他各种理由都出了,他今年怕是生辰都过了五次吧。”
汪星海打趣着宋家小公子宋子宁说道,几个公子哥笑成了一团,宋子宁面上也是红云满飞,他道:“不许笑!都不许笑!再笑我就把你们平时说的浪荡话全给你们说出去,看那个女君还要你们!”
那几个人更是笑的欢了,气的宋子宁不停跺脚,李明清用袖子遮着嘴巴,眉眼笑的弯弯的。
一名奴仆脚下生着风,他俯在李明清耳边说了几句话,李明清脸色凝重,他悄悄离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
那奴仆也是急的一头汗,他道:“前几日,三皇女请了年将军去做客,眼线回报说年将军与三皇女起了争执,到底是什么原因不得而知,只知年将军气的在府中没待上一个时辰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这本是平常的事,可是……”
那奴仆说到这里便停住了话语,李明清催促他道:“快说!”
那奴仆咬着牙说出了情况与心中的猜想,他道:“年将军回到府中并无任何异样,可是眼线说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年将军生于川渝喜爱吃辣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可年将军在去皇女府之前曾小病过一次,大夫嘱咐他不可再吃辣,否则有性命之忧,年将军惜命,便不再碰辣的吃食,可那日年将军回府又开始吃辣了,府中人劝抚才改了饮食,眼线发现年将军似乎不记得大夫的嘱咐了,此后对年将军免不了更多了几分关注,回府后的年将军虽习性举止与以前一致,可是在细微末节上却有着诸多不同,所以奴猜测…奴猜测…”
那奴仆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那下半句话,李明清皱着眉说道:“你怀疑年将军被掉包了?”
那奴仆点了点头,李明清心中也是心惊,年将军虽不是什么手中握有重劝的大将军,可是京中一切治安归她管,此前更是在沙场征战数次的大将军,凤溯儿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敢这么做,只怕真正的年将军凶多吉少。
“备纸笔!我要写封信!”
他现在必须马上告诉将消息送出去,否则到了局面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们就完了。
李明清将京中发生的一切写在了信上,并命人快马加鞭将信送往塞北,等李厌书收到书信后已经是半个月后。
李厌书看着信中描述的一切后便带着几十个心腹赶回了京中。
而此时京中风向大变,凤仪儿遭遇刺客暗杀虽未伤及性命,可是到底重伤在身无法起身,朝中如今有着左右二相稳着朝局,可是并不是长久之计,女帝已经陷入昏迷无法下任何旨意,周围列国得知圣鸾国此时无人做主,都有了蠢蠢欲动之心。
左右二相急的头发都白了一半,而二皇女凤真儿在府中揣揣不安,凤仪儿是在她面前被刺杀的,她知道是凤仪儿风光太盛惨遭此祸,她虽一直对至高之位有着野心,可是凤仪儿,下一任的女帝如此躺在床上命都丢了一半,她无根无基怎敢此时冒头出来,她这个三妹着实不念骨肉之情啊!
明月高照,月光温柔的洒在大地上,李明清披着披风在院子里看着月亮而担忧,京中局势瞬息万变,虽然凤溯儿一直未他下手,可是如果他们败了,他李家还有活路嘛?
一声长叹藏着无数忧丝。
“是谁家的小美人在这里唉声叹气?”
墙头上传来一声调笑,李明清看向坐在墙头之上的李厌书,皱着眉,有些愠怒地说道:“你怎么才回来!”
李厌书跳下墙头靠在墙上说道:“也不晚吧。”
“还不晚?!凤溯儿掉包了年羽,刺杀了凤仪儿,现在女帝又昏迷了,二皇女直接吓得不敢出门,想出头的五皇女和六皇女,一个断腿,一个断手,现在朝中都商量着让凤溯儿来主持朝政!你知不知道!”
李明清愤怒地说着,他这三年来为李厌书筹谋,他要的是凤溯儿付出代价而不是现在这个局面!
“我知道,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局面,否则我怎么上位?”
李明清脸色微微有了变化,他道:“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忧虑了多久!”
李厌书眉宇间藏着些不耐烦,她今天是来和李明清说正事而不是玩你哄我,我哄你的游戏来的。
“抱歉。不说这个了,你做好准备,李家的人能走多少走多少。”
李明清一愣,他收起了那些委屈,严肃地说道:“要开始了?”
李厌书微微点头,她道:“是,事情结束后再回来。”
李厌书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丢给了李明清,她道:“拿着这个腰牌出城,明天就走,不要暴露身份。”
李明清收好了腰牌点了点头,他道:“好,我安排好一切会来找你的。”
李厌书纵身一跃跳上墙头,她的脸微侧,说道:“事情没结束前不要回来,尤其是你。”
还没有等李明清作出回答,李厌书便消失在那月下。
三日后,李明清身患重病,李家闭门谢客,凤溯儿得到这个消息后那颗沉寂的心又跳动了起来,她想她一定是疯了,她居然在担忧李明清,可是眼下的局面让她抽不出身来去看望李明清,只得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李厌书回京的消息除了李明清外无一人知晓,她潜伏在京中等待着凤溯儿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