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的两个月里,是她平生难忘的。
内务府敢克扣她的月例了,凤仪宫的宫人都争破了头要到别的宫里去。
唯有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女云容还尽心尽力伺候着她。
“云容,你说,若父亲当年不将我送进宫来,是否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一切?”
她常坐在凤仪宫后殿的长椅上,静静发呆。
云容不回答她的问题,只劝道:“当年小姐那般出色,名动京城,王后娘娘怎会让太子妃之位落入别家?”
小姐。好久未曾听见这般的称呼了。她唇角扬起一个弧度。
“太后......”
她念着,脑海中想起那个端庄大气的女子。
她一直都在像她学习。皇后,便应是她那般温婉而不失气度的女子.....
可她,现在怕也恨她入骨。柳氏流掉的孩子,也是她的亲孙。
“呵......”
受苦便受苦罢。在这宫中再苦,又比得上她被流放荒州的亲人们苦吗?
元和二年十二月,正逢太后四十岁寿辰,除夕宫宴大办,举族同庆。
后宫女眷全部得许参加宫宴,包括,她这个被囚禁了的王后。
她并未听云容的劝,执意踏入了保和殿。只因,他派侍卫传来的那句话:
“今,恩准罪后赵氏,赴宫宴。”
她是已死心了没错,但死去的,不过是那颗春花秋月的心。
史官记载,元和二年的除夕宫宴,极尽盛大奢华。奈何令人寻味的是,王随贵妃柳氏一同入座,席上表现恩爱非常。而正宫王后赵氏,独坐一旁,不争不抢。
这,便是他想给她看的吗?
只是,枉费他这一番“好意”,她的心,再不能起波澜。
她努力无视众多命妇朝臣又或同情又或鄙夷的目光,中途,还是离了席。
她怕,怕再待在那个地方,她会忍不住,忍不住发狂......
她有些恨了,恨那个坐在最高处,却冷酷地带给她赵家冤屈侮辱的,无情帝皇......
这是她昏倒在回宫路上的最后一个念头。
“娘娘!”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云容并惊喜与担忧的目光。
“您可得多保重,方才太医说您已有三个多月身孕了.....”
她听罢再次昏迷。
三个多月身孕....那是..贵妃小产不久之前的事.....
“我有喜的消息不许传与任何人知道。那个诊出我喜脉的太医,使点银子让他闭嘴,实在不行的话......”
她眼中第一次划过一丝狠厉:
“便让他再也说不出话!”
这是她第一个孩子,也将是她唯一一个孩子。
她已经失去了整个家族,失去了夫君,失去了她曾经所拥有过的一切。
这个孩子......她双手轻抚上小腹,神情既温柔又狰狞。
她便是豁出命去,也要护她唯一的骨血周全!
“你说王后已有了朕的骨血?并且她还下令禁止传出此事?”
王坐在大殿之上,漆黑的眼眸中无尽深意。
他双手摩挲了下下巴:“不必管,且看她会怎么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