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鹿偏头看看林听雨，心道这人脑子坏了？
它不认识他是应当的，可他不认识它就万万不应该。
“放肆！”霄汉怒斥林听雨。
林听雨哈哈一笑，道：“原来你不认识我，果然是老眼昏花。”
老鹿往前走了一步，霄汉大喜。
本以为老鹿要杀了林听雨，却见它停下了步子。
老鹿想看看，这白毛男子还能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
林听雨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扇子，觉得还不错，将它插在了腰带里，这才看了眼老鹿，嗤鼻道：“鹿公？太清真人的坐骑嘛，大名鼎鼎，大名鼎鼎啊！”
老鹿一怔，原来他认识自己。
不错，这头老鹿竟是凌霄宗的开派祖师太清真人的坐骑！
它活了得几千年了，居然没有死！
这个消息若是放出去，立时震撼整个浩渺大陆。
林听雨笑道：“太清真人飞升了几千年了，你还活着？当真是老不死啊！”
“你说话太放肆了。”老鹿慢慢走向林听雨。
林听雨只当不觉，徐声道：“七百年前，围攻大雪山的时候，你不出来；六百年前，正魔大战的时候，你也不出来；就是封印夜幽冥的时候，你还是没出来。本以为你就这么躲着等死了，没成想，现在要处理讲经峰的时候，你出来了。这是个什么意思？”
老鹿看了眼林听雨，答道：“这里是我开智之地，如今也是我栖身之所，不能毁。霄汉是我推上讲经峰峰主之位的，哪怕他有错，可以重罚，但也不能杀。”
话音落，老鹿轻踏蹄，雾气立时消散一空。
讲经峰上担忧此间事的那些人便看见了此时该地的景象。
年轻人们不清楚何时多了一头老鹿，可年迈的那些长老却是面露喜色，他们知道，鹿公出面，闹剧便应收场了。
只是林听雨却不那么想。
他看看老鹿，一挑眉，咧嘴一笑，迸出一句让众人心惊胆战的话来。
他说：“倚老卖老？”
林听雨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招对我没用。”
随着话音，林听雨竟是向前走了一步！
……
老鹿震惊，他不曾想到这白毛男子居然这么强。
那一步踏出，竟隐隐间跟它有些像。
那是天地自然随身动。
可他不是仙，不是散仙，甚至不是大乘期！
老鹿很奇怪地看了看林听雨。
“不明白？”林听雨问道。
见老鹿不说话，林听雨摇了摇头，道：“那你就糊涂下去吧！只是现在，我要杀人，你就不能拦了。否则，我连你也一起杀。”
老鹿没有让路，它不明白的有很多。比如为什么这白毛男这么厉害霸道，也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对自己这么不尊重。
老鹿自以为，它已是整个世间的传说，至少在这凌霄宗里，它就是传说！
可林听雨丝毫不给它面子，这让它很生气。
老鹿往前走了一步，与林听雨站成犄角之势。
“你要保下霄汉？”
老鹿没说话。
它是要保人，此事已经不论对错，而是关乎面子。
林听雨看看霄汉，看看老鹿，冷冷一笑道：“一头畜生，还真是护犊子。”
霄汉心神剧烈地震颤，从未有人敢当面骂鹿公是畜生，哪怕这是它的本质，可也没有人敢！
老鹿大恼，往前又踏了一步。
它的角就要抵到了林听雨身上，却被对方伸出一只手掰住了。
只用一只手，是因为老鹿的另一只角早就断了，离着林听雨的身体还有些距离。
老鹿再惊，它虽然碍于先主的遗命，不曾化形。可是照它的实力，应该能比得过大乘期，至少不会比度过了第一重天劫的若虚差很多。
只是不曾想到，它的角居然被林听雨就这么轻巧地抓在了手里。
那只手有些苍白，却是力道十足，让老鹿不能再进分毫。
此时林听雨脑后的白发开始舞动起来，只是发梢似乎都对准了老鹿的那双发黄的眼。
林听雨很想戳戳看老鹿的大眼珠。
心念方动，老鹿已经抽身而退。
看着掌心被剌出的一道血口，林听雨轻挑眉，舔掉了掌心的血珠。
这一幕看得霄汉肝胆俱裂，他不懂，为什么鹿公居然会退？难道姓林的真有那么强？
“你有些怪。”老鹿迟疑道。
林听雨抬头看它，笑道：“怕的话就赶紧让开。”
老鹿没动。
林听雨叹口气道：“最近身子有些虚，刚好要吃点鹿茸补一补。”
话音落，身如白驹，非为过隙，而是为了掰扯老鹿剩下的那只角。
“轰！轰！轰！”
讲经峰后山里不断传出巨响，一声声如闷雷般砸在众人心头。
他们头一次知道，缥缈峰之主竟是这么个彪悍的人，居然丝毫不给鹿公面子，那可是太清真人的坐骑啊！论辈分，是他们的老祖宗。更惊人的，是林听雨居然真的能跟鹿公战到一处，不论速度还是力道，都不曾弱了分毫！
一声声巨响，一波波余威，霄汉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不想也不能逃，更不愿后悔，只能祈祷鹿公不会输。
……
鹿公确实没有输，但它很累。
好在林听雨的样子也不算轻松，一身白衣不知何时被老鹿的鹿角刮破，还被印上了几个蹄印。
看起来好像是老鹿赢了，可是对战双方却都明白事情并非如此。
因为现在老鹿身上扎着许多断掉的白发，没有拔出来，也没人帮它拔出来。
很痛，好在那些白发隐在它自身的皮毛之下，外人看不出来。
林听雨不在意自己断了多少头发，只是感到好笑，这老鹿本事不赖，只是灵智却也就那么回事，要么是老得蠢，要么是一直就这样？
“难怪活得久，傻鹿有傻福？”
听到林听雨的话后，老鹿很气，它最不喜别人说它蠢，要不然也不会把当初跟它玩得挺好的那只小黑猫赶出了讲经峰。
看着老鹿身上渐渐散起的昏黄光华，霄汉猛然一惊，他悄悄地往后方撤了数丈。
“小子，我不管你本事如何，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不计较，你也别纠缠不休。”
听到老鹿的话后，林听雨缓缓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