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山村,阳光很快驱散云层,重又开始将大地蒸烤得冒着阵阵雾气。令村野更是增添了几分闷热。村里几个六七岁的小孩在河里嬉闹着。截住部分水流,拿着笊篱在那里捞着鱼。可别小看这几个孩童,才小半天功夫已是抓了八九条一两斤重的鱼了。按村里人说法,小鱼应当放生,等大了才能抓来吃。
山里人自小遵循着一套自然法则:打鱼不抓小,留下鱼苗赐鱼草;打猎识幼小,留其生养来年找。就是说打鱼时只打大鱼,留下小鱼时还应当放些鱼草助其成长;打猎时就识见到幼小猎物就该放弃对其辅乳期的妈妈或孕期的动物,从而不至于将动物打绝。这也是大山上的人对自然的尊重了。
一个身穿土灰布衣裤的青年,步伐稳健,眼神如炬,满脸刚毅之色,扛着一头大野猪,沿着溪流上的拱桥往铁匠家走去。村里苦槠树下有一个很大的平地,人称苦槠坪,后来谷先生带人在苦槠树枝末修了座一八角亭用雨廊连到大树下,谷先生称亭叫考云亭,叫尚武坪,从此称呼一直保持了下来。村中一些重要活动,红白喜事都会在那里摆上十几张桌子。其边上挨着铁匠家有一单独的小屋。那是专门活动做饭用的炊堂。
……
咯吱咯吱
拱桥下的孩童听到桥上咯吱咯吱的声响抬头就叫“铁鞋哥哥,一定是铁鞋哥哥”。然后欢快的拎着木桶中的鱼从这个石头跳到那个石块,很快爬上了岸。追着他们的铁鞋哥哥去了。
当然,村子里的人们都知道也只有铁鞋哥哥的铁鞋才能发出这么大的奇特声音。
“哟,这么大个家伙。不错,辰飞呀。”村里陈三婶见到扛着的大野猪惊讶道:“你爷爷这几天要带羽瑄出去的事你晓得不?”
“三婶,晓得了,我是先到家里再过来的。爷爷让我将这大家伙搬苦槠坪来宰了给大伙吃”辰飞放下野猪回复道。“这个家伙还一口气在,没死。不然就不好吃了。大家中午吃过饭后就帮忙把它宰了吧。”
看到几个小家伙叫着“铁鞋哥哥,铁鞋哥哥”围了上来,辰飞提醒着:“留心点,这大家伙还活着,可别逗它嘴,小心咬你,都回家看下谁有空叫来帮忙了。晚上就这大家伙了……”然后低头理了下铁鞋吩咐道:“看着,别让大狗把猪吃了。我回家吃点东西……这野猪蹄子和猪肚好,我得挖点药来炖汤……对爷爷的脚好,大家也能都吃点……
说着径直走到河边,三两步就从小桥跳到水中。脱下上衣,光着膀子清理着自己的身体。这一看上游柳树下几个洗衣的女子开着谷辰飞玩笑,边拍山水花嬉笑打闹着。
……
村子东南方向是另一处更小支流,长年有水流过,溪流边上有一片竹林,林下不远有一片药田药田下是一大片菜地,隔着一个篱笆扎的院子里一幢二层土木屋立在那里。墙都用地产的黏土和着米浆杵实出的。院子内大门前条凳上坐着个姑娘,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拿着根小木棍比划字,不知是在画画还是练字。
姑娘约摸十五六岁,身高约有一米六上下,肌肤白净,眼神清澈扑闪扑闪的,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睫,尖尖挺翘的小鼻子,微嘟着小嘴让这精灵帮清澈的少女充满灵动。
风吹开她的长发露出了其右脸,其上有一个明显的胎记,占去四分之一的脸,就像半截大蜈蚣吸在脸上一般让人惊讶与恐惧直让人惋惜发叹。
她就是羽瑄,十五年前的冬天谷先生从一汽车站捡回来的,当年捡回时可是靠着周家媳妇的奶水及羊奶才让这个小家伙活了下来。估计是脸上的胎记让她被亲人遗弃了吧。
这时院子的小门开了,就那会儿功夫。羽瑄跑上前去,也不顾一身大汗的辰飞还光着膀子就上前拉着辰飞的手“哥哥,你回来啦?快回家吃饭去,爷爷吃过现在屋里躺下休息了”
然后像极了乖巧的小媳妇一般,先是倒了一碗凉茶递到哥哥手上“太阳大,先漱漱口去。”然后帮着盛碗饭,用手支着脸看着哥哥挨着坐下。只是一下子,就侧过脸,垂下长发。将自己那半边脸盖上,皱皱眉,退去了笑容。
而这一切早已被哥哥辰飞看在眼里,放下碗筷,将羽瑄的长发捋到脑后说到“羽瑄,不用怕,我一定会有办法帮你去除胎记。给你一张美丽的俏脸”说着刮了一下羽瑄的小琼鼻道:“我已经学完全部课,也基本上知道病症情况。但事关你的脸我反而更不敢下决心。担心一个弄不好,将色素弄到整个脸就麻烦了……再过一阵子,我把针灸实践一下再熟练些。结合药物,真气与行针应该可以了……”
“谢谢铁鞋哥哥,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说着边帮辰飞盛了一碗汤。
“吃饱后我上山再挖点草药来,我们园子的年头短药效不够,一些年份足的应该会更好些。”
雨后雾气在太阳炙烤下,慢慢的淡了去。偶尔吹过的几缕凉风带着泥土气息。田间传来几遍蛙叫,和着树林间的蝉鸣,让这片山野增添了些生气。
一男子穿着灰布衣,背着药篓,在树林中挥着砍刀砍去面前的低矮灌木,来到一棵杨梅树下,收好砍山刀挥着小药锄往地上挖着,不大一会就将两截药草根茎扔入药篓。往前几步,围着一棵高大的柳杉树转了几圈,然后放下药篓,脱下铁鞋快速的爬到边上一棵粗大毛竹上,然后一跃攀上柳杉,摘下长在树上的几棵果实。连同一根指头粗的紫色腾蔓。将干的果实单独用一布袋装好,并紧绑到药篓上。
“深紫色紫云藤可不多见。其药性很强,对爷爷腿伤能有很好的效果”。灰布青年上下打量着摘下的这段紫腾,轻轻将其盘好,连同掉地上的几片叶子都捡起。将药篓里的药草重新整理了一下,将紫云腾拿几片阔叶包好放到最底部。可见对这段紫云腾的重视。
然后从地上捡起几个杨梅放嘴里自言自语道“哎,根茎就留着吧,再找这么老的紫云腾就不易了。紫云腾娇贵,不好移栽。并且其药效主要集中在地面上的腾与叶上。再长个几十年能长成蓝色,药效也不错了。这趟赚大了……
然后摇摇头走到杨梅树下,轻松的爬上树。很快的将药篓另一半装满杨梅……
……
一阵窸窸窣窣声从不远处传来。循声望去,一条碗口粗,十米来长大蛇在地上快速移动着,移动的方向正是那棵紫藤,然后绕着紫云藤根部几圈,张着水桶般大小的大嘴,嘶嘶的吐着信子。不时将尾巴狠狠甩在边上树干上,将边上小树扫倒一片。
辰飞赶紧屏住呼吸,很快知道了什么事。这是条青麟蟒,看起来能有上百年了,刚才可能追什么猎物走开了。就奇怪了,这么大紫藤怎么会没有伴生野曽了?还好,不然可能还真麻烦了。
要不是恰巧将紫藤与杨梅放一块,杨梅的酸味刚好隐盖了紫藤的味道并且爬在树上。恐怕早就被发现了……好险,如果真对上这个家伙,能否从容走掉还真不一定了。
约摸半个时辰后,这条青麟蟒还是没有太多移动,就直接盘在紫云藤根处。
唉,老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有了紫云藤还是点赶回家去,可是这该死的蓄牲竟然将山谷的退路直接挡住了。还是往山顶翻过去吧。可是身后面是三五十米的悬崖……还是想法往上爬吧。
“小家伙,过来一下,小家伙,过来一下……”
“谁……谁……”辰飞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后背一阵阵冷汗,忙在岩石一个凸起的地方停住,回头四下张望,四周没有一个人影。
“小家伙,过来一下,小家伙,过来一下……你往前走一点就能看到了……”声音似有魔性。
“爷爷,你怎么在这里呀……我就过来……”谷辰飞只觉得一阵晕眩,脚下却下意识的循着声音就往前走去,突然脚下一空,谷辰飞也猛地清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连人带药蒌一起掉下一个山洞。
也不知过了多久,谷辰飞慢慢地醒来,可是手脚没有任何力气,就连转动着脑袋的力气都没有;四周一点光线都没。但是却能从边上滴水的声音感觉得到这个山洞很深,并且面积还不小。
”小家伙,身子骨太差。就这样摔一跤都起不来了……“
谷辰飞虽然动不了,但心中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这也叫摔一跤?”可是却无力发声音出来。然后感觉有人将自己抱起,又放到一个水池中,谷辰飞头一动又再次昏迷了过去。一个身影却在一个铜鼎边上,双手却如穿花蝴蝶般很快的穿动着。时不时嘴上还一句:他娘的,这是老夫唯一出去的机会呀,这个死道士,说会是我的一线机缘……机缘或许是没有了,但能在临终找个弟子传下衣钵,倒也能了我一番心事……就这么个小家伙,摔一跤连动都动不了,还能是我的机缘……嗯,这身子骨好像还行……“然后将手掌整个覆盖到辰飞头上,一会皱眉,一会又将眼睛睁得老大。”这地方的人也能修练出识海……这……这……小家伙,倒真是你的机缘“哈哈哈……好好好,还不时伸手擦去眼角泪水。再转身又身言自语道:”只是这个地方灵气如此溃乏,能有什么用……不行……不行……我得想办法将你送出去。这样的资质,我不能让他就毁在这里……“
然后突然鼻子周围一阵猛吸,颤抖着道:紫色的紫云藤,有紫色的紫云藤,灵心草,乌冬青。哈哈哈,小家伙,你运气真是不错,要不然你就要陪我老死在这了。
……
水塘里,一只手慢慢的抽动了一下,声音很小。一个老者走了过来:“小家伙,要醒了?不错,应该是晋级先天了吧。试着看一下手脚恢复得如何,你算捡了一条命了。不过也算你的机缘吧,从一个武者晋级到后天,并且还是后天中期了。但是,我却希望你忘掉你原先的习的功法,拜我为师,怎么样……“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又为什么要拜你为师?”
谷辰飞很快的从水塘中站起,一跃到老人的身侧就欲动手:”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害我掉下来的,前面是你叫我往前走的是吧?要害我,又什么要拜你为师……“
”哟哟哟,小家伙。脾气不小呀。不是要害你,而是要给你一份天大的机缘,只是你这样的身手,还想要对我动手?”说完,右手一扬,直接将辰飞吸了过去,抓在手中。然后,在其身上快速的轻点了几下,然后再放到地上“小家伙,看来得让你受点小苦才行,有多少人想要拜我为师,我连看都不看一眼,今天就你这么个小家伙竟然对此没有兴趣了……那算了……不拜师也行,只是你恐怕后半辈子都得在这窖井里面陪着我了。因为就凭你这两下子,你是永远了离不开这里啰。哦,不对。估计你没几天就该挂了吧……哈哈……你几天不吃饭应该就要挂了吧。要不,试试?看你能坚持几天?”
咕噜咕噜,这不说还好,一说可就麻烦了。谷辰飞只觉肚子空空,也不知道掉下来多久了,爷爷,妹妹一定担心死了吧。不行,我要离开这里,不能一直呆在这下面。
“前辈,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原谅!不知道我在这里面多久了?你让我掉这里面来就为了让我拜你为师的?为什么呢?您这么大本事,还怕找不到徒弟?”说着,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噜叫着“前辈,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吃的?我好饿呀。”
“这里面除了我,没有任何吃的。”说完抬抬下巴对着前面泡身子的水塘道:“哓,实在饿的话,只能喝那个水了。忘了你没有辟谷了。这还真是个问题呢,这里面如果没有修练到一定程度肯定是出不去的。怎么办?怎么办?如果真这么下去的话,估计你没有几天就该死在里面了。可是你不可能这么快就学会的。……不对,外面好像有条小爬虫……青麟蚺,应该是被紫云藤或是刚才炼丹的味道吸引到洞口的了。”
然后转身对谷辰飞道”能不能有吃的就看你的了,你现在后天武者修为,拿着几个小石子应该能够将这条小虫子弄下来吧?“
“前辈,我饿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了,这里起码几十米高。那青麟蚺都快成精了,我怎么能打下来。前辈,你本事那么大,不是连我都弄了下来。你就不能将这小爬虫弄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