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乾泰宫都被人封闭起来了,已经出不去了。”
苏萧看着宫门处的禁卫军,思绪飞快的轮转,他没想到真的有人敢在宫宴上作事。刚刚苏玥暗中派人来跟他说,宫宴的御厨殿内,有几个负责上膳食的小太监被人杀了,衣服不见了,被人丢在厨后无人角落里。在角落里,发现存放兵器的匣子。唯恐宫宴上出事,这才让苏萧带着苏亦寒离开。
苏萧想到乾泰宫内的一处有一所阁楼靠近着宫墙,依着阿苑的武功,应该能从那里过去宫墙。边让阿苑悄声抱着苏亦寒往东边走去。
宴会上,温洵说有礼物献给苏珏,随着他拍手,一卷直径将近半米厚的绸画被人抬了上来。
“此画卷是温某来了南琼后,见证了南琼的繁盛丰茂,锦绣山河后,有感而发,自作的一幅南琼江山图。今夜献与南琼陛下,还望陛下亲启一观。”
苏珏笑道,“凌国使者亲自为我南琼作画,朕甚感欣慰。”
说着,苏珏从前方御桌站起,走下台阶,到大殿中央,在众人注视下缓缓打开了长达数米的画卷。
与此同时,苏玥暗暗命人暗暗靠近宴席中央,保护着苏珏。
“这……这画……”
苏珏打开画后,震惊感叹说,“此画,真是栩栩如生,情景犹然浮现眼前,使臣的画工了得,让朕大开眼界啊。”
只见画卷上画着正是南琼的琼都,而琼都后方,便是南琼连绵不绝的群山环抱,在苍穹之巅上还盘旋一条浑身赤红的巨龙,巨龙神采奕奕,正视下方,眼神不怒自威,俨然一股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
众人看着画卷,纷纷对温洵的赞口不绝,感叹他的画术。
苏珏看着那条巨龙,神色全然被吸引住了。
突然,一支箭从开启的殿门外射进,径直朝正全心全意欣赏画作的苏珏而去。
在群臣惊呼声中,苏珏抬起头,就已经看到原本坐在宴席上苏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手中接住了一支锋利的箭矢。
“有刺客,护驾!”
随着苏玥的话,群臣瞬间乱成一团,东奔西走,或各自逃命或飞奔到苏珏身边,用身体挡住苏珏。
但随之而来的,是殿外更多飞进来的箭矢。
禁卫军从两殿侧瞬间冲出,将苏珏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苏玥丢开箭矢,命手下的人带着苏珏从后殿撤离,在苏珏等人撤离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不慌不忙的在一众人拥护下往后殿撤离的程太师。
苏珏被禁卫军带着从后殿撤离,可谁曾想,一出殿门,就被一群穿着宫中太监衣服的刺客拦住,与禁卫军厮杀起来。混乱中,温洵拉着苏珏就往一旁黑暗的小道跑。
跑了许久,躲过好几波刺客,好容易躲进一间小阁里。
“温使臣,多谢。”
温洵扶着气喘吁吁的苏珏坐下,然后一言不发从一直跟着他们的两个小太监手中取下从未离手的画卷缓缓打开,声音冷冷的说,“刚才陛下还未将这话仔细的看个清楚,趁现在还有时间好好看看吧。”
苏珏闻言微皱眉,察觉到了异常,看着幽暗灯光下温洵面无表情的面孔,问,“温使臣这话是何意?”
温洵轻轻了笑,挥挥手示意两个小太监将画彻底打开,扩展于他们二人面前。
温洵从怀中取出一把粉末,撒在了画卷上,然后画卷上的风景人物奇异的变了一副面貌。
城中所有人都在痛苦挣扎,到处都是鲜血,皇宫上也变了模样,一些现实没有建筑物出现在画中。就连那只盘旋的赤红的巨龙也变了模样,它身上的红鳞变作燃烧的熊熊火焰,口中吐出烈焰喷向城中。群山也渐渐化作一个身穿南琼军战甲的修罗恶鬼。
苏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画卷,一时间瞠目结舌。
这,这哪是什么繁荣景胜的江山社稷图,分明是修罗地煞恶鬼屠尸图。
“看清楚了吗?这便是你们攻破烁都的那一日。”
温洵看着苏珏,脸上虽面无表情,但苏珏却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出的恨意与痛苦。听到温洵口所说的烁都,苏珏就已经猜出大半了,温洵是蛰伏了数年的前朝余孽。
“跟烁后帝一生所造下的杀虐相比,烁都破城那一日的杀虐,根本不值得一提。”
苏珏看着那幅画,沉思片刻后,叹了口气,缓缓说到。
“是吗?”
温洵轻笑一声,仿佛像听见了可笑的笑话一般,他看着画卷上的尸横遍野,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堂弟,那个凶神恶煞的少年,堂弟临死前的眼神。
这一切的场景,历历在目,他看着苏珏,眼中渐渐红了起来,血丝布满瞳孔。他指着苏珏,脸色再也平静不了,此时此刻他面目狰狞,恨意滔天的的喊着,“你们自认天命,反叛烁朝,杀了多少人,毁了多少人的家园!使多少原本可以悠闲快乐度过童年的孩童家破人亡、使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我恨你们,你们杀了我母亲,我父亲,我皇爷爷,还有我最爱的弟弟!他才几岁……就要遭受这些人间疾苦……被你们活生生的让狼犬咬死!”
说到这里,温洵近乎癫狂,他面色痛苦又狰狞的看着苏珏,心中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他抓着苏珏的肩膀,狠狠的将他往后推,苏珏就被他推摔砸在桌子上,桌子瞬间被砸得四分五裂,苏珏也痛得爬不起来。
“我恨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是你们毁了我所爱的烁朝!毁了我的家,我的国!如今,我也要亲手毁了你们南琼!”
温洵红着眼,从旁边装作小太监的刺客身上取下一把匕首就往苏珏身上刺。但他握着匕首的手才挥到半空中时,就被一张从阁楼上扔下来的椅子砸中,瞬间飞出好几米远。
好不容易挣扎爬起来,温洵就看到从楼上下来了三个人,两个十四五岁的冷漠少年,还有一个六七岁男孩。
“皇兄,你没事吧?”
苏萧费力的扶起苏珏,将他扶着坐在一旁休息,担心的问。
苏珏摇摇头,视线不离温洵,他看了一眼画卷,声音沉重的说,“朕自认为,破城时,确实有一部分无辜的民众死于南琼将士兵刃下,但这也是无法避免的,自古以来,战乱死亡的人数,不比这少。”
“住口!这不是你们滥杀无辜的借口!你们南琼人满口仁义道德,可最后还不是背叛了烁朝,背叛了我皇爷爷!你们攻破都城后,将我肖氏皇族残杀殆尽,上至斑白花甲,下至幼小无辜的幼儿,哪一个不是死于你们的兵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