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你有没有在听爷爷说话？”顾老爷见他不答，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怪爷爷事先一直瞒着你，允许媒体曝光你在罗马的照片这件事？”
“我没有怪爷爷，只是觉得心寒。”顾北城淡淡道：“但凡是与家族利益挂钩的事情，所拥有的东西，居然不能支配我逾越半分。”
“小北，你怎么会这样想。”顾老爷道：“你担任万柏集团首席执行官这些年，想去做的哪一件事情，爷爷不是全力支持你。当然爷爷也承认，这些事情你都做的很好，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但是邢婳，不论是出身、如今的知名度以及她背后流动的庞大资本，都是她被我们顾家认可的资格。”顾老爷接着道：“况且你跟邢婳也算是从小就认识，怎么又会没有一点感情。”
“我对邢婳，没有过多的感情。”顾北城道：“但如果爷爷认为我娶了邢婳，就会迎来皆大欢喜的局面，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过简单。”
“小北，爷爷只希望你现在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在朝正确的方向发展。”顾老爷道：“我的确无权干涉你的人生，但你有没有想过，把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娶进家门，会让顾家蒙受多少损失。你心里明明很清楚利益最大化怎样才会来的最快，却偏偏要走弯路。”
“我向来不屑于用通过倚靠一个女人这样的手段，来博得所谓的利益最大化。”顾北城淡声道：“况且很多事情，今后的方向都未必会与爷爷想的那般契合。”
“你在罗马拍到的照片，但凡是清晰的正脸，都已经被我永久性地删除。”顾老爷道：“现在刊登在报纸上的侧脸照片，如果你愿意，爷爷已经帮你找好了替身，到时候再跟那个女孩提前打好招呼，向媒体说明那天跟她在一起的不是你，这件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爷爷这样做，不会有任何意义。”顾北城侧身，走向了台阶。
“小北，在这件事情上你一定要跟爷爷作对吗？”顾老爷的语气开始变得严肃起来，“那个女孩子，你是情场做戏也好，动了真情也罢，我希望你能把爷爷的话听进去，慎重权衡利弊。”
“我无心与爷爷作对，只是这件事情我更希望爷爷，不要插手太多。”顾北城此刻已经走进了别墅，管家在身后替他缓缓关上了大门，“时间不早了，爷爷早些休息罢。”
“小北，爷爷只想告诉你，作为万柏集团的掌门人，被太多无谓的感情牵绊终究会对你不利。”顾老爷在挂电话前最后说道。
半个小时后。
顾北城从浴室出来，边走手里拿着毛巾随意地擦拭着发丝上的水珠，前襟微开。他一路走到了透明的玻璃幕墙边，好似站在云端的夜天，居高临下地俯瞰夜幕下的小镇。
迎着远处月色下海水粼粼的光亮，顾北城的眸子凝成了幽蓝幻色，其中深不可测地流淌着某种情绪。
良久，他把毛巾扔在椅背上，伸手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淡淡地抽了起来，青白色的烟雾从他的面庞两侧散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呛的烟草气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习惯了把抽烟作为另一种思考的方式。
发丝偶尔滴下的水珠，无声地落在了木质的地板上，顾北城衔着烟，拿了口袋里的手机，翻出了那天的新闻。
正如顾老爷所说，现在网络上流传的照片全都是顾北城的侧脸或是背影，几乎难以有十足的把握确认那就是他本人。但对于晨琳那块却没有作任何处理，他刚才看到的很多张照片，都有她五官清晰的正脸。
顾北城此刻的面容看起来有几分凉薄，他抬手摁灭了手机屏幕，将它扔在了一旁的台子上。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开始意识到现在能保护她的，只有自己。
顾北城忽然想起从前晨琳在他身上闻到烟草味时，对他说道：“北城，我知道这样干涉你不好，但是烟，你以后还是少抽一些吧。”
他的长眸略微闪了闪，向远处望去时，眼底深处浸透了静静下泻的月光。顾北城低咳一声，顺手掐灭了剩下的半截烟头，把它扔到了烟灰缸内，转身去了书房。
桌面上，烟灰缸里的火星渐渐黯淡下去。
流年未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