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集团在贝拉焦小镇的子公司建设项目已经基本竣工,这几日集团内部正在进行剪彩仪式的准备工作。
子公司的建筑整体流露出16世纪意大利的古典风格,即便矗立在小镇上也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到突兀。漂亮的八角形穹顶、堆砌的红砖呈现出略显粗糙的磨砂质感,在阳光下散发出醇厚柔和的气息。
许言暗自松了口气,看来顾总对子公司的建设情况大致满意。
根据本月的行程安排,顾总需要出席子公司建立的剪彩仪式,并在子公司成立之初主持一段时间的工作。
从公司出来后,时间尚早,许言对顾北城道:“顾总,您前段时间吩咐属下在小镇购置的别墅已经打扫干净,您是否需要现在去看看?”
“好,”顾北城微微点头,道:“你顺便把这几天需要处理的文件一并带去。”
“是的,顾总,”许言答道:“您在这边的路口稍等,属下去地下车库取车。”
小镇的初夏水波温柔,日光明媚张扬,空气濡湿清冽。弥漫着茉莉花香的狭窄小巷,不远处树荫下的凉风,还有街道上过往姑娘不经意间掠过的裙角,都带着初夏朦胧和晴朗的气息。
公司的路口处是一条熙攘的街道,三五个小镇上的人们在街道边摆摊,顾北城细看时,发现在街道左侧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小乞丐。
男孩约莫七八岁的年纪,一头茶褐色的碎发,因长时间未曾打理而胡乱地扎在脑后,他的皮肤黝黑,大抵是因为脸上糊着的那一层厚重的尘土,他竭力想用手抹干净,却不想抹越脏。天气渐热,男孩身上仍穿着去年冬天的破袄子,他赤着脚,蜷缩在角落的旧铺盖上。他甚至连一个乞讨的碗也没有,路人施舍的钞票零星地散在他的面前,男孩似乎饿坏了,以至于去拾钱的力气也没有。
顾北城缓缓走了过去,在男孩面前停住了脚步,男孩费劲地将头抬了起来,幸而尘土并未污浊他那如绿宝石般清澈的瞳眸。
顾北城细细地打量了男孩片刻,他没说话,只是从西装裤的口袋里取出皮夹,从里面拿出一张二十欧元的钞票,他蹲下身,将钞票递到了男孩跟前。
男孩吃力地抬起手接过了这张淡蓝色的钞票,用不太地道的意大利语对顾北城说了一句谢谢,顾北城微微点头,似乎低声对男孩嘱咐了几句话。
顾北城刚才递钞票的那个动作,恰巧被从街上路过的一个摄影师抓拍了下来,只不过街上人多,顾北城即便看见了,也并没有追究。
此时许言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他走下车,为顾北城打开了车门。
顾氏集团。
会议结束后,许言有些紧张地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顾总,不好了,”许言道:“在我们开会的中途,公司大门外围了十几个记者。”
“怎么回事。”顾北城淡淡地凛眉,停下了手上翻文件的动作。
“顾总,您看。”许言说着,递给顾北城一份午间新闻,“媒体对您好像有一些误解。”
顾北城拿过报纸,报纸首页赫然呈现的是他将钞票递给那个乞丐男孩的画面,而标题却有些不堪入目:顾氏集团总裁街头施舍,钞票仅仅面值二十欧元?
文章批评顾北城作为一个全球性集团的总裁,年收入少说也有几百亿美金,但在施舍乞丐这一方面为何如此精打细算,区区二十欧元又如何能改变男孩流离失所的境况。文章甚至罗列出顾北城在照片中所穿的名牌,借以说明他固然注重自身,但却毫无慷慨之心。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作者在文末居然大肆煽动公众不要购买顾氏集团的产品。
顾北城看罢新闻,只是一笑而过,他高深莫测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怒意。
“顾总,您怎么……”许言接过报纸,手心微微出汗,现在消息已经大幅度在网络上蔓延开来,引得一片质疑的声音,大抵是批评顾北城自私,小气之类的恶语,许言不明白顾总为什么现在还能毫不在意。
“这位作者也算小有名气,但他说错了两件事,”顾北城此时已经脸上恢复了冷淡,“第一,他低估了顾氏集团每年最低的盈利总额,其次,”
顾北城那深不见底的瞳眸里隐含着讳莫危险,“他高估了自己话语的影响力。”
“顾总,现在门外的记者我们是否应该请他们回去,对于网上的舆论,我们要不要立刻用公关平息?”
“不必出动公关,”顾北城看起来并不在意此时在网络上迅速发酵的舆论,如同例行公事般道:“既然记者想要采访,那就请其中一位进公司做专访就可以。”
“好的,顾总,”许言道:“属下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