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狼烟的事情,宴会的秩序稍稍出现混乱,人们议论纷纷。
“请大家不要担心。”两个新人和宫廷爵士被尴尬地撵下去,国王上台讲话。
“由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遗憾地宣布宴会到此结束。相信诸位已经听到了消息,君士坦丁的西境刚刚燃起了狼烟。”十三世语气沉重,他环顾四周,稍微停顿了一会,让还不知道消息的人有一个缓冲时间。
“君士坦丁王朝建立以来,这种最高级别的预警只出现过三次。毫无疑问,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但君士坦丁至今仍繁荣昌盛,我们的祖先靠着团结和勇气渡过难关。”
“作为他们的优秀子嗣,我希望诸位能够像以往一样并肩作战,不畏牺牲。而你们最可靠的伙伴,君士坦丁家族的勇士,将冲在最前方。”
“领地在西境的诸位阁下不必慌张,驻守西境的战士不会离开他们的位置。我以君士坦丁家的荣耀向你们担保,你们家人的安全绝对会得到保障。”
国王威严平稳的声音传到大厅的每一个角落,让很多领地在西境的小贵族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安静下来。王国最高统治者的强大个人气魄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在斥候传回精确的消息前,没有人敢真的放松。国王让贵族们先回去休息,莱诺和查尔斯各自和随同家族的人离去。他们两家的领地都离西境有很远的距离,可是这种程度的狼烟等级,谁都说不准自己的领地会不会受到波及。
表面上大家都待在帝都安静等消息,但有实力的家族早就在安排人回领地。很多人恐惧战争,因为他们觉得战争是可怕的会吞噬人命的怪兽。可对于另外一些野心家来讲,战争同样意味着不可多得机遇。
贡扎格公爵思量了很久,决定让莱诺先行回领。毕竟莱顿是长子,而且是特地来王都觐见,现在安排他走怎么说都有点说不过去。
莱诺接到老爹的命令后完全反应不过来,这就走了?这就衣锦还乡了?他在帝都的一大票迷妹还没来得及给他开送别会呐!
“别啰嗦啦小莱诺……你回了家一样会受到热烈欢迎的。”莱顿朝他努努嘴。
国家已经进入战备状态,贡扎格公爵怕莱诺路上出什么意外,就让跟自己一同过来的家族将军带几个侍卫陪莱诺一块走。
莱诺看着身边的宽厚的身影欲哭无泪,护送他的是铁威将军,贡扎格公爵手下最能打的将领,忠心耿耿,同时也是公爵几十年的好兄弟。
但莱诺觉得这个家伙讨厌得很——很小的时候铁威将军拿烧红的炭棒逗他玩,结果没掌控好距离,“嗞”一下真烫上去了,年幼的莱诺痛得鬼哭狼嚎,到现在小腿肚上还留着一个圆形的疤。
“少爷,出发了!”铁威将军调整马头方向,十几名训练有素的侍卫自觉排列好阵型,把莱诺严严实实地夹在最中央。马匹缓缓加速,莱诺忍不住回头。
在马蹄翻起的滚滚黄沙里,父亲和哥哥的身影首先模糊,然后是城门,最后是整座君士坦丁堡。
他们一路向北,旅程大约要耗时十天。莱诺在离开君士坦丁堡的第三天就感到身体不舒服。一开始他以为是在王都采阴补阳采多了,一下子缓不过劲,身体承受不了舟车劳顿。
但后来情况愈发严重,甚至连上马下马都要人帮忙。莱诺不愿意跟铁威将军讲,装出一副纨绔贵公子的模样享受着侍卫的伺候。但很快就不是莱诺靠死撑就能撑得住的了。
途经莱茵河时,莱诺直接一口黑血从嘴里喷出。在从颠簸的马背上栽下去之前,莱诺努力翻转了一下让后背先着地,他把最后一丝力气用在保护自己的俏脸上。
铁威将军赶紧从马背上跳下来抱起莱诺。隔着衣服都觉得莱诺身体烫得吓人。铁威将军眉头紧锁:“转向,去莱茵城!”
因为是贡扎格家的人,他们受到了莱茵家族的礼待。莱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城里能排上号的医生都来看了,一个也没找出病因。铁威将军心急如焚,他在各种危险情况的逼迫下,学会很多伤口处理的方法,但莱诺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一天晚上,在他帮莱诺擦拭身体时,莱诺悠悠地醒了过来。还没等铁威将军高兴,一声凄厉的长啸从莱诺身体深处迸发。紧接着恐怖的紫黑色纹路从莱诺的胸口骤然生出,蛇行一般向全身蔓延。
莱诺此时觉得脊柱像烧红了一样痛苦,手指在床上乱抓。铁威将军伸手去抓住莱诺,但立马就缩了回来,莱诺现在烫得没法碰。
他急中生智,把一桶冷水直接泼在莱诺身上,水几乎瞬间就被蒸发掉,白色的水汽像晨雾一样弥漫在房间中。
暗纹在莱诺身上缓缓爬行着,直抵身体每一个角落。背部的暗纹组成了一副诡异的图案,散发出古老而邪恶的气息。月光从窗外冲进来照射到暗纹上,紫黑色的暗纹像镜子一样反射出惊心动魄的光。当每一条暗纹都抵达自己的位置时,它们竟然又渐渐淡下去。
周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两人静悄悄的呼吸声,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