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的时候,许茉想起前几天何一言要她修改的报告还没交上去,赶紧拿出来,修改了又再修改,直到大家全部都下班走了,还在那磨磨蹭蹭地做这做那。
因为顾明襄打电话给她,被她以加班的理由拒绝了,所以就算没什么事,也得做出加班的样子来。
终于觉得报告没什么可改的了,许茉想着何一言应该还在办公室,只要不出差,他估计是全公司下班最晚的那个了,所以还是早点交了了事。
上了楼来到何一言的办公室门口,果然灯都还亮着,许茉把报告递给何一言,何一言正在回复邮件,所以接过放在一边就继续埋头做事了。
做了一会,抬起头见许茉还在,不禁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许茉说:“有事。”
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便顿住没往下说了。
何一言有些心知肚明了,低头边打字边说:“等会。”
许茉点点头,一边思索着该怎么向何一言解释顾明襄这件事。
想了一会,终于有了主意。她看见桌子上何一言的水杯空了,于是拿起杯子在墙角的饮水机上接了一杯,端过来放在何一言手边说:“何总,喝水。”
何一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拿起杯子的手又松开,想也没想就说:“我不喝热水……”
许茉说:“多喝温水,少喝凉水,这样对胃才好……”
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越过了界限,刚好何一言也抬起头看着她,两人目光相触,许茉生怕他会再说出上次那样的话,赶紧道:“对不起,我再去倒一杯吧。”
伸手就要去拿杯子,可何一言却抢先握住杯子说:“不用换了。谢谢你,许茉。”
说完端起杯子开始喝水。
画风转变的有点快,许茉有点发愣:他跟我说谢谢是不是代表着接受我的关心了?不喝热水的还喝了我倒的水,难道只是为了成全一个员工的好意?
正想着,听到何一言问:“现在可以说了,找我什么事?”
本来许茉是想好怎么说的,经过这倒水的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只好指指楼下公司大门的方向说:“何总你不会答应了顾明襄,要我去他的公司吧?”
何一言站起来,看着许茉认真地问:“那你想去吗?”
“当然不想……”,许茉不惧何一言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说,“我只想好好做设计师。而且,是你招我进来的,我要对你负责啊!”
何一言一口水差点呛到,这许茉真是会顺着梯子往上爬,刚才接受她关心自己的好意,现在又……
他看着许茉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笑靥,生硬的话却再说不出口。
只好转过头去,说道:“对于公司员工,我虽然有权利决定他能否留在公司,却没有权利决定他能去哪家公司。”
许茉不依不饶:“那我能否留在公司吗?”
何一言无奈:“你又没犯错,为什么不能留在公司?”
许茉又:“那顾明襄那边我该怎么办?”
何一言望了望大门的方向说:“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他不是想请你去他公司那么简单吧?”
许茉当然不会傻到再问下去,只是没想到何一言一眼就看穿了顾明襄的意图,索性说道:“我不管,你是老板,现在你的员工有困难,你要帮我们解决困难才对啊。”
何一言摇摇头,说:“这恐怕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吧?”
许茉又说:“怎么会呢?我是因为你才拒绝他的请求,怎么就不是你的职责了?”
说完这话,许茉都暗暗佩服自己,真是一语双关啊,既可以理解成她是因为想留在何一言的公司才不去顾明襄那边,也可以理解成她是因为喜欢何一言才拒绝顾明襄的追求。
何一言怎么会不理解她的意思?只是不便道破,正色道:“许茉!……”
许茉见何一言严肃起来,没等他开口,就换了一副请求的语气:“求求你了何总!我知道你既能管理公司又能处理人际关系,既英俊潇洒又有正义感,既温和有礼又乐于助人………”
“行了行了……”何一言哭笑不得,“我答应帮你。”
虽然这些赞美的话何一言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这样轻松的聊天方式真的在他身上很少发生,与客户之间的交流是言辞的交锋或客套,与员工之间是礼貌的问候或嘱咐,甚至在自己的家人面前都是恭敬的,顺从的……
只有许茉,跟他说话似乎是与众不同的,她并不怕他,也并不觉得他高高在上,反而就是平等的,像好朋友一样,让他觉得很放松。
许茉见何一言答应了,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你答应了?”
何一言点点头说:“我要怎么做呢?”
许茉笑着打量着何一言,开玩笑似的坏笑说:“不如……”
何一言看着许茉,猜到她会干什么,连忙说:“什么假扮男友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许茉收起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的,现在我们怎么说也是熟人了嘛,你怎么……”
“所以我这回主动说出来免得你尴尬啊……”何一言摊摊手表示无辜……见许茉不说话了,又说,“我看这样吧,等会我下班了送你回家,不过你要再等我一会。”
许茉心想,这样至少不会和顾明襄照面了,也挺好,就答应了。
过了一会,顾明襄又打来电话,许茉没有接。
看着办公桌前何一言低头认真工作的样子,她突然下定了决心,那就是不管顾明襄的态度是否明确,她的态度要明确。
所以她编辑了一封信息给顾明襄,写道:“顾先生,关于去你公司工作的事情,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去。但是你这几天的举动给我带来了很多困扰,造成了同事对我的误会,也影响到了我的工作,所以请不要这样做了。顾先生这样的人应该从来都不缺女孩子的喜欢,可我偏偏不是个随大流的人,所以就不凑热闹了。”
许茉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顾明襄收到信息后再没给她打过电话,也没回信息。
许茉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她一向都是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分得很清楚。
和何一言离开公司的时候顾明襄已经不在门口了,何一言说了句:“那位顾少已经走了。”
许茉说:“我刚才给他发信息,说得很明确了,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说完又觉得有些后悔,这样是不是代表她就不用何一言送了?
何一言却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没有说话,什么也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