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帝偷偷露出一只眼睛,忽而就给君澜宸一副你是不是没事找事的眼神。
笑话!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子出这么要人命的题,那些官员啊!
难做啊……
而当事人正在十分一本正经的跟那些官员讨论这题难度,说到什么什么点得分,讲到什么什么扣分。
呵呵呵,这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他要是不知道内幕差点就信了。
“咳。”祁帝收了眼色,手掌握拳掩盖上扬的嘴角,装作看到不错的文章,时不时的向礼部侍郎提点意见。
莫名被点名的礼部侍郎:……
圣上突然这么亲近,有些……受宠若惊啊。
祁帝本来想随便翻翻的,但是眼尖却瞟到了一副一字未写的卷子,当下好奇,翻上来看。
这一看还得了,卷子上只有四幅画,一个字都没写。
祁帝蹙眉,抬眼给了李德全礼部侍郎一个眼神,便说道“这是哪位贡生的卷子,只字未写,是何意?”
早在一旁待命的礼部侍郎反应十分的迅速“回陛下,微臣也不知。”而后顿了顿,又说道“几位大人也一同看了这张卷子,都不知道这是何意。”
这卷子上画了四幅画,第一幅画的是普通农户家的放牛耕田,早出晚归。
第二幅是普通小贩在偏僻小路边吆喝买卖。
第三幅是寒门书生在挑灯夜读。
第四幅是早朝的模样,上百名官员都站着,那恢宏的景象,画的确实不错。
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画了什么。
这份独特的卷子吸引了君澜宸的目光,暗眸在祁帝手中的卷子瞟了几眼,然后又淡淡喝起茶来。
“这是谁的卷子?”
谁这么混账,在殿试胡乱作画,不知道这是决定自己一生的事啊!
做了半辈子的官礼部侍郎早就听出来了皇帝这口气明显有些烦躁,怕是下一秒就会龙颜大怒,心里默默给某人点根蜡,一瞬间的提到嗓子眼。
闭眼,吐气吸气。
而后“是安宁候嫡长子安慕曲安世子所作。”
全场寂静……
在场的人瞪大了眼睛,就连皇帝也失了态。
绕是君澜宸也是意外挑眉。
安慕曲,他记得刚才没看到他这号人物啊!
“嘶~”不知是谁在暗里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一声更比一声高。
安慕曲啊!那个势不愿意与朝堂沾惹半分的安世子啊!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到处做买卖在从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安世子竟然参见殿试。
哎呦,还有,当初放榜的时候也没怎么注意。
安世子,真的来了?
安侯爷家的安世子,来了?
“陛下,老奴刚才可没有瞧见安世子呀。”
李德全不愧是在宫中最会做人的人,适时的开口,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顺利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下。
前一秒还在思索这小子怎么来了的祁帝瞬间回神,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顺着李公公的话接下去说“别说你没见着了,朕不也没瞧见嘛呵呵呵呵。”
“这小子怎么来了?难不成是被安候绑来不认命的来应试的?”
祁帝一扫刚才的阴霾,显然是因为安慕曲来考试这一举动感到惊奇,完全要忘了刚才想要抓人来质问的举动。
“陛下,老奴觉得安世子许是歇心了,见到了家里老侯爷的辛苦,也想为大夏做贡献。”
“哈哈哈哈。”祁帝朗声大笑,明显心情好了不少,被李公公三言两语就被逗笑了。众人纷纷为李公公悄悄竖起大拇指。
“这小子啊,小时候就不着调,天天围着他妹妹转,长大了也不管家人的束缚,去做了个商人。那时我还把他叫过来狠狠斥责了一番,结果这小子就跟一头牛似的,拉都拉不回来,越是跟他唱反调他越是要干的轰轰烈烈……”
祁帝目光迷茫,涣散,似在追忆往事。
这也是他一手看到大的孩子,都快当做半个儿子来养了,这次怎么没注意到他呢?
存在感太低了?
存在感太低的安慕曲:“……”
“宣,安慕曲觐见”
“宣,安慕曲觐见!”
皇帝吩咐完,李公公公鸭嗓响彻整个大殿。
充斥着众人的耳膜,在一遍遍的回声当中,迎来了穿贡生服饰的安慕曲。
不怪安慕曲存在感太低,那水墨色衣、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用墨色布条绑着。
清秀的面孔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出完美的侧脸,一双修长洁净的双手不时遮挡着阳光,一身的书生气质。
他刻意用眉笔掩盖了面部明显的线条,然后又藏了他与生俱来高人一等的气质,在平凡之中做到平凡,做到能低头时就低头,能示弱时就示弱,故而在不知不觉中逃脱了君澜宸的爪牙。
他一步一步踏来,响皇帝行了大礼,眼瞧着就要给君澜宸行礼却被皇帝及时制止了。
等着看安慕曲耍把戏的君澜宸:“……”
半弓着身子准备行礼的安慕曲:“……”
皇帝这一声叫的好啊,把两位都弄了个尴尬。
而本人丝毫不觉得这其中莫名的氛围,反而轻快道“小子,你怎么不好好管管你的商铺,来参见科举是为何?”
说的好像是关心自家儿子似的,安慕曲不自然的摸摸鼻。
这皇帝当着这么多人面套他近乎,有点……不太适应。
“回陛下,家里的担子不能只让父亲一人担着。”
安慕曲给了他最愿意听到的答案,视线逐渐从君澜宸移去。
发现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那眼睛仿佛将他看的通透,而安慕曲不怕,微笑并自然而然的接上了君澜宸的双眼。
四目相对,暗流涌动。
“安候要是知道你这么体谅他,定是十分欣喜的。”
皇帝满意点点头,眼神落到君澜宸身上。
而某人自然感觉到自家亲爹的目光。
呵,有完没完。
祁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投射到君澜宸身上,转眼就看向温柔清风的安慕曲。
但是满意归满意,他还不至于忘了正事。
拿起手中画了四幅画的卷子,用最慈爱的目光说着最威压的话“小子,你告诉朕,你这画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