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波迎面而来,将白夜幼小的身体包裹其中,弹指间,神庭中的二人就感到一阵山摇地动般的眩晕。
白夜睁开眼,回到现实世界,惊恐地发现,草原上的落日已然失色,但新月却还未升起,在一片死寂之中,世界开始崩塌。
“白额虎?白额虎呢!?”
白夜举目四顾,哪里还看得到白额虎的影子,他看到的只有一条裂缝,自天地相接的地方产生,一路延伸而来,转瞬就到眼前。
大地自脚底裂开,裂缝宽约一米,恰好有一人宽,地面剧烈的震颤,使白夜难以保持平衡,挣扎没几下,便一个趔趄跌入裂缝中,开始下坠。
更匪夷所思的是,在他坠入裂缝后,裂缝竟然开始逆向闭合,他头顶上的那片朦胧夜空,很快就被地面遮挡住,而自己周遭的空间也越来越紧促狭小……
“啊!”
似是过了良久,少年一声惊叫,自黑暗混沌中睁开眼,始惊奇地发现,自己竟回到了峡谷之中。
少年的周围,还有不少同样参加考核的考生,年龄与少年相仿,且大多与少年有过一面之缘。此时,他们双目紧闭,或者面色痛苦,或者神情绝望,更有甚者,惊叫惨叫不止,听得人头皮发麻。
“狗奴,这是什么情况?”
“方才的一切大概都是幻觉,”鹧鸪仔看着完好无损的神庭,沉思道:“无论是神庭崩坏,还是吊睛白额虎,可能都是考核的一部分。”
“那小爷我现在该怎么走?”
“随你,是你在参加考核。”
“真是废物……”说罢,白夜迈开步子,继续向前。一路上,他又撞见很多考生,有的仍然沉浸在幻觉之中痛不欲生,有的则已清醒,与自己同向而行,互不烦扰。
“这就结束了?”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哪有这么简单!?
不知不觉走过千百米后,白夜又一次闻到了奇异的香气,这一次,他心生警觉,提防着异象再起,但等了半晌,反而无事发生。
“真的结束了?”这是他白夜一人的疑问。
然而,恰就在他心有松懈时,异端又生,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脚踝,一个惨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救我,救救我!”
白夜被吓得够呛,慌忙中低下头,只见,一名考生匍匐在地,面色惨白,衣衫褴褛,身上披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发生了什么?考核不都在幻觉中进行吗?他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诸多疑问一并生于心头,白夜一人无法消解,想向其他人求助,可他一环视,刚才还一同前行的那些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考生声如待宰雏鸡,凄凄惨惨戚戚,同时,将另一只手也搭在白夜的脚踝上。
白夜后背发凉,起一层鸡皮疙瘩,不禁发问:“你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救我啊,别丢下我一个人!”那人似是没听见,继续唠叨着自己的执念,如同着魔,“我要死了,救命啊!”
“可是,”白夜于心不忍,但在心里计较一番后,还是弯下身,掰开了那考生的双手,“这是考核,小爷若是古道热肠,就是徇私舞弊。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求求你,”考生不依不饶,“别再乱用成语了!”
哦,不好意思,这是神庭中的鹧鸪仔说的。
白夜反应过来后,气呼呼地回击道:“别给小爷捣乱!狗奴,你正经说,现在该怎么办!?”
“帮一把?”鹧鸪仔看这考生的凄惨样,心生恻隐,“他万一被吓死,就是一条人命……”
“那小爷我就帮帮他。”白夜俯下身,摇了摇考生的肩膀,欲将其唤醒,但那人就像一喝得烂醉的酒鬼,随着白夜的摇晃蠕动在地,却始终不省人事。
白夜见状,有意在手下加了力道,却仍然事倍功半。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施一招。
“狗奴,你帮小爷作证,小爷是为了叫醒这厮。”
说着,他用双手将考生的身体翻面,打算兵行险着,在其脸上狠狠来几个大嘴巴子,助其清醒。谁想,当看清考生的脸后,他那悬在空中的手,却迟迟落不下去了。
“狗奴,这人你还记得吗?”
鹧鸪仔听到白夜声音中的寒意,这才留意到,躺在地上的这个人不是别人,竟是与自己结过梁子的林家纨绔林彦宇!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鹧鸪仔一时犹豫不定,细声喃喃。
白夜倒是干脆,朝林彦宇狠唾一口,紧接着一脚踹在其身上,将其踹至一旁,而后不顾其一而再再而三的呼救,转身离去。
“救……我……”
白夜渐行渐远,身后的求救声也越来越微弱,越来越乏力,亦越来越绝望。
神庭之中,鹧鸪仔内心饱受煎熬。一方面,林彦宇是那几个纨绔子弟的为首者,也是与自己结梁子最深的人,一旦他消失在这世上,自己很可能摆脱那几个人的纠缠;但另一方面,自己虽与林彦宇有仇,但人命关天,若是就这么视而不见,置之不理,自己的良心一定会受到拷问。
唉……
“熊孩儿,回去,叫醒他。”鹧鸪仔最终做出了决定。
“你疯了!?叫醒他,留着他以后弄死咱们?”白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是以后的事情,我们一同进入峡谷,便是同一战线的战友,如果不救他,我良心难安。”
“妇人之仁!”白夜不屑一顾,自顾自接着往前走,“今天你救了他,他明天就可能反咬一口,以林家在厚土国的势力,要赐你我死,轻而易举!”
“那也不能让他死在这里!”一个十一岁的少年,能将问题看得如此透彻,着实令鹧鸪仔心惊,奈何鹧鸪仔血液里流淌着儒家潜移默化的教诲,不容动摇,“我自然不想受他威胁,但为了达到目的,我该变得比他强,而非漠视他的生死!”
“呵。弱肉强食是世界的法则,且不说小爷的菩提还未逢春,就算菩提逢春了,可与这厮一战,又如何敌得过林家诸多星火境元火境强者?”白夜说道激动处,却突然脸色一变,“你干什么,你干什么!?狗奴,这是小爷我的身体,你胆敢喧宾夺主!”
“由不得你。”原来,鹧鸪仔见说不通,强行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回身向着林彦宇走去。
穿过星空之门后,他挤开了白夜的位置,成为这具躯体的主导者,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夺回控制权。
而现在,是第一次尝试。
“狗奴,小爷我可是刚对你有些好感!你为何不珍惜!?”白夜被强行拽回神庭,心情愤懑至极,不由扯着嗓子怒吼。
“你若救了他,等于是毁了你我,为何这么愚笨!?”
“依小爷看,你这就是懦弱,是刻在骨子里的懦弱,你就是贱!”
……
任白夜指爹骂娘,鹧鸪仔都不回应,他走回到林彦宇身边,蹲俯下身,拽起林彦宇的头发,使其以脸对着自己,同时高举起巴掌。
“熊孩儿,你若对他有恨,不如来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滚!”白夜越骂越气,将自己气到发抖,自然不会就此作罢,“小爷我现在就想抽你几个大嘴巴子,不,抽你我都嫌手脏!”
“那只好我自己来了……”
说罢,鹧鸪仔将目光投向林彦宇的脸,准备找一块最显眼的地方,留下几个掌印,一解心头之恨。
哪想,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竟然下不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