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在与艾萨克的谈判中,提出了让我进入皇家学会内找寻赫尔墨斯可能留下的关于“起源”之地线索的要求。
我再次来到这个可能会改变整个世界格局的组织,从马车上就能远远看到艾萨克正站在皇家学会的门前等待着我,随行的还有他的孙子纽顿和那位从荒岛上带回的小女孩。此时的他们穿着制式的学会制服,显得十分有活力。
我主动向纽顿打了招呼,他满是雀斑的小脸不再像原来那样满是孤独,他总是将目光落到一旁已经落落大方的小女孩身上,我当下会意,向纽顿询问为什么不介绍一下旁边的女孩?纽顿一愣,脸上满是内心秘密被发现时的惶恐。
女孩主动说道:“先生,您不记得我了?我们才多久没见呀,我可是您船上的龙骑士之一呀!现在我有名字了,叫莎莫。艾萨克爷爷给我取的名字,好听吗?反正我是非常喜欢的。”莎莫自顾自的回答道。
我笑道:“我记起来了,才许久没见,你都长这么漂亮了,难怪我认不出来。”我假装豁然醒悟一般,但得到的只有小女孩大大的白眼。
“莎莫,你带着纽顿去教室吧,我和先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一会会餐时,再叫你们一起。”艾萨克显然十分喜欢这个“捡来”的孙女,一脸宠溺。
莎莫拉着一脸害羞的纽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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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艾萨克的带领下逐渐走向学会内伊阿珀托斯曾经居住的房间,在沿途艾萨克与我交谈了很多,大多是询问当所有人被清场后,我们几位“大人物”所交谈的内容,但他似乎知道无法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所以在路途的后半段我们之间的氛围显得有些尴尬。
伊阿珀托斯的房间位于整个皇家学会的最高点,我们爬上狭窄的石制阶梯,来到顶楼的一扇木门前,木门的边缘镶嵌着铁制的钢圈,横在门上的两片铁片上被刻上了伊阿珀托斯的名字和一连串奇怪的符号,门锁已经被人以暴力的方式破坏。我看了看艾萨克,他连忙解释道:“由于我们没有找到打开这扇木门的钥匙,所以只能将它破坏掉。”我用劲将门推开,木门的重量显然超出了我的预期,似乎门板之间被灌入了某种东西。
房间内光线很好,东面和西面各开了一扇窗户,早晨的阳光正好从窗户射入,将房间照亮。整个屋子被一块红色天鹅绒绸布将房间分为了两个部分,右边的区域较大,堆满了各种书籍和卷轴的桌子;左边则只是放了一间床。
风将地上一些散落的纸张吹起,我蹲下将其捡起,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写的是一些皇家学会内部的事务。或许是为了避免误会,艾萨克一直站在门口处,一步也为踏入房间,见我已经开始在书籍和卷轴中开始寻找线索,便默默的退了出去,将门轻轻带上。
我随手翻了翻桌上的卷轴,然后直接坐到了那张柔软的椅子上,盯着那扇木门,默默的等着。
当太阳出现在西边的窗户时,那扇木门缓缓被打开,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人将头探了进来,见我正盯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然后将门推开,整个人都走了进来。
“把门关上吧,赫尔墨斯老师,我就知道你会再次回来这里。”
那位中年男子熟练的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两个酒杯和一瓶红酒,倒了一杯放在我的面前,说道:“这么容易就能看出是我?”
“我猜的,当我看到门上那串炼金符文时,就知道这扇门根本不可能通过简单的破坏那把锁就能打开,至少得把那面墙都给拆掉才可以,至于炼金术在皇家学会内研究的人很多,但实践的却很少,所以猜到你肯定已经回来过,并且把门伪装成被破坏的样子。”
“哈哈,不愧也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怪物,能活这么久的没有一个是笨蛋。”赫尔墨斯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你还是不肯放弃寻找道奇吗?”
“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一点,对于我们这些永生种而言,最可怕的不是死亡的威胁,而是没有目标地迷失在人世间,那样带来的孤独感和无力感是普通人的无数倍。”我举起酒杯敬了赫尔墨斯,然后说道。
“嗯,我很赞同你这个观点,不然拉斐尔也不会故意放松警惕让我逃脱,不然他会无聊死掉的。”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既然如此,我便将‘起源’之地的位置告诉你,虽然当年我们三人曾经发誓不会将位置的消息泄露出去,但他们两个都已经死了,誓言无效。”
赫尔墨斯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一张巨大的地图,然后拿起羽毛笔在地图上慢慢画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条,若是旁人看到肯定会以为眼前这个画出线条的人肯定是酒醉后的胡乱涂鸦,但赫尔墨斯边画边说道,“起源”之地的位置一直在变化,当年我们三人根据在古老典籍中找到的线索,在海上寻找了很久才找到如何确定“它”位置的方法。
他指着地图上的某个区域道:“你每年只有一次机会,每年的七月将船航行到这个海域。然后在这个区域内需要一直绕着这三个小岛航行,无论重复多少圈都不要放弃,直到太阳与月亮分别出现在其中两座小岛的顶端时,你必须抓紧时间,向着第三座小岛的方向前进,当你路过第三座拥有‘黑曜石城堡’的小岛时,沿着神的怒火中走下去,一直走,一直走,当你面前出现一座石桥时,你就到了‘起源’之地。”
我将地图收好,并牢牢记住了赫尔墨斯所说的话。
临走前,我询问道:“为什么又回来了呢?艾萨克和现在的皇家学会已经很好的继承了你的理念,我认为你是对的,这是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但永生同样也是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只是人们还没有到能够拥有它的阶段。”
赫尔墨斯嗓音突然有些沙哑,“我已经无法记起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了,可能是我使用灵魂交换的次数太多了,那些被交换灵魂的躯体留下的记忆会与我自己的记忆重叠,他们的出生、他们的摔倒、他们的亲人、他们复杂的情绪波动都会让我感同身受,原本只要我能够夺取一具永生种的躯体就可以停止使用灵魂炼金术,这样就能遏制记忆叠加给我精神带来的负荷,显然拉斐尔不会让我这么容易得逞的,或许不久的将来,你再次在人群中认出我时,我已经不会记得有你这么个人了,这是拉斐尔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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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下他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找到了正在与忙碌的艾萨克,向他道别,说我要继续去寻找自己身上的秘密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口中本想与我说的话又生生憋了回去。
在多年后,我东渡归来时,拉斐尔将艾萨克的回忆录交给了我。上面写道,“当我所探索的真理无法被解释时,我所能想到的只有那场战争中拉斐尔和赫尔墨斯所代表的‘神’。”所以在艾萨克最后的人生中,他辞去了皇家学会的职务,秘密加入了“世界树”,并终此一生,不过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