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短暂安静一会之后，尹溪终于纠结完毕，拿着手机开口：“有事你说吧。”
我要说什么？
杜秋言现在脑子也挺乱的，他只是想要试探一下，没想到把自己同桌惹哭了……应该是他惹哭的吧。
害怕。
“你为什么……”刚说了几个字，杜大学霸又改了口，“你遇到什么事了？”
“你为什么不生气？”尹溪似乎对这个问题过于执着，“同桌，你应该生气。”
“我生气，而且想打人，”杜秋言坦言，“但是我不想和你动手。尹溪，我觉得你不太对劲。”
“怎么？”尹溪躺回自己床上，看着天花板问他。
杜秋言叹了口气：“以你的性格，不可能两句话感动哭。”
“你这也……”尹大佬翻了个身，有些哭笑不得，“杜大学霸，我这么没良心的吗？”
杜大学霸淡淡地“嗯”了一声。
尹溪接不下去了，她研究了这么久天花板，最后得出结论，天花板最左边那个吊灯还是坏的。哇哦~从国庆节到现在，都没人修的。
看了一眼屏幕，还在语音中，对面太久没说话，杜秋言还以为语音已经被挂了。
他不知道他这位同桌怎么想的，反正他现在脑子里各种想法乱七八糟的都快缠成死结。
想不通的部分太多。
能问的又太少。
他这位事事不关心、一心混日子的同桌好像想搞个大的，但是似乎谁也没打算告诉。
而且他很烦，题库宝典的[brook]和平时挂聊天软件的[brook]居然踏马的是一个人。也是，昵称都没改一下，人家是摆明面上了，可就柠城一中这位年级倒一的成绩谁敢信？
同学你好，其实我们这位年级倒一是个学神，平时不听课成绩也下不去那种，快去抱大腿了哦。
呵，神经病。
“你不打算瞒了？”杜秋言揉着额角，有点头痛。
“是啊，总不能让我们杜大学霸辅导这么久都没点成果吧？”尹溪语气恢复了平常调调。
“你闭嘴。”他宁愿自己辅导没效果。
“好的吧。”回答完，手机那边的尹大佬也许是笑了一下，太轻，他不确定。
然后他听见尹溪用一种非常随意的语气问道：“杜秋言，你是不是喜欢我？”
天又被聊死了。
没人回复，也没人再说话。
“哦……没事，我父母不在。没开免提、没录音，不是整蛊，没有真心话大冒险，我随便问问，你随便说。”尹大佬可能是觉得自己懂了，没控制自己嘴巴，跑了一大串话出来。
“你这也算随便问问？”杜秋言看不懂。
“不知道。”也不管开的语音，摇头完全是个无效动作，尹溪还是摇了摇头，她想了想说，“我可能不太清醒，我现在整个人轻飘飘的。同桌，我是踩不到底的。”
杜秋言问她是不是坐着的。
“嗯？我躺着。”
“你站起来。”
“……？”尹溪头上冒出个问号，“我站起来，然后？”
“你掉下去了？”
“没啊。”
“没掉下去就行，想多了，你飘不起来，”杜秋言说，“你脚下踩的就是底。”
尹溪愣了一下，然后乐了，乐得没把眼泪笑出来：“行啊，谢谢同桌。”
摸摸自己兜里，尹大佬找到颗奶糖，她剥了糖纸塞进嘴里，就那么靠着书桌谈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大学霸。”
“什么？”杜秋言很平静的问。
“别装傻呀，我刚刚才问了，总不能让我再问第二次吧？多不好意思。”尹溪低头看着自己没拿手机的右手，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层薄薄的汗，食指和大拇指贴在一起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明显的黏腻感。
杜秋言其实没和尹溪聊天之前在整理错题，笔记本放在他的面前，卷子叠在他的旁边，手上的笔都还没放下。听见这句话，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面前的本子上。
他心里不知道哪钻出来两个小人，正在互相指着鼻子对骂。
一个说：“你忘了你要干什么了吗？你不学习妈妈怎么办？未来怎么办？难道还要靠那个……那个男人接济吗？搞不搞笑！你搞不搞笑？”
另一个说：“谁忘了？只是喜欢个人怎么了！怎么又不学习了！而且对方其实也是学霸！共同进步懂不懂！怕什么?瞻前顾后的！这可是青春，青春懂不懂！说不定这人这辈子就遇到这么一次！不答应是傻逼！”
支持学习的小人立马跳脚：“说谁傻逼呢！你才傻逼！”
恋爱小人大喊：“反正你傻逼！你初恋飞了！”
“滚！恋爱脑！你成绩飞了！”
“爬！单身狗！注孤生！注孤生！”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远点。”杜秋言忍无可忍，两个小人立马闹嚷嚷的一起溜了。
尹溪整个人都不好了：“同桌？”
意识到自己大概下意识说出了口，杜大学霸缓了缓，解释：“没事，我自言自语。”
“嗯……”
“尹溪。”杜秋言在心里说，就这样吧。
“我在。”
“我不早恋。”
尹大佬轻轻地“啊”了一声，话尾的余音往下坠入空气中。好像有点遗憾，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恋爱脑小人突然打了鸡血，爬起来把支持学习的小人按地上，小人焉了，放弃挣扎。
“但是……”杜秋言把视线从笔记本和卷子前移开，前面的书架上放着糖纸折的千纸鹤。他有点局促，很浅的红色悄悄往耳朵尖上爬，“我以后会有女朋友，我打算毕业就……谈。”
“哇，”这次尹溪的语调拐了几个弯，轻快地扬起来，“那我能预定一下我们大学霸未来女朋友的位置吗？”
“嗯，”杜大学霸看灯光透过千纸鹤的翅膀，五彩斑斓的样子，心里某个结一下被拆开了。
那个恋爱脑小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把着学习小人的肩安慰道：“没事啊，兄弟。赚了赚了，学习、恋爱一起抓，提前成为人生赢家。”
“屁！”学习小人认清现实，抽抽噎噎地说，“有……有尹溪做女朋友谁还能认真学习啊。那……那么近，呜呜呜。”
“你之后认真学吗？”杜秋言心里一下轻松了，他想原来是这样。
尹溪没问这个“之后”是指什么之后，她笑了一下说：“会的啊，让广大人民群众见识见识什么叫第一辅导。说不定你以后会更忙呢。”
“不会，”杜秋言破罐子破摔，直接把本子合上和卷子放一边去了，他专心和尹溪说话，“辅导你是意外，不可能再有意外了。”
没等尹溪回答，他又说：“就算你不认真学，我也会想办法。”
因为是未来的女朋友，所以更久远的未来我们也应该在一起。
我会把你，规划进我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