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青州并没有什么事发生,爹是为了彦哥儿和帛哥儿才决定搬到京城来住的。”何楠忙宽慰道,“我这次来也是为他们打个先锋,在这边找好房子,等年底他们来京好搬进去,明年,彦哥儿便要参加科考了。”
“原来是这样。”茹夫人点了点头,因为能见到多年未见的父母兴奋的眼圈又泛红了起来,低头哽咽的道:“只是,不晓得爹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年没有听他的话……”
“怎么会?”何楠忙开口道:“我每次回去的时候爹都跟我说起你,说他后悔当初没有答应你嫁给妹夫,没有让你风风光光的从娘家嫁出去,也不晓得你在金家过的好不好,还写了几封信给你,你却一直没有回信,爹以为你还在生他的气呢!”
茹夫人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前些年她住在西偏院,可是从来没有接到过一封娘家寄来的信啊,不过转念一想她便明白了,必定是大夫人把她的信截了下来,忙低头捏着手里的帕子低声道:“我……是没脸给爹回信啊,毕竟我当年那样的忤逆爹的意思……”
“你这个傻丫头,爹一直都是最疼你的,他即便是气你不听话,还能气多久?”何楠紧紧的盯着茹夫人低垂的脸,依然把她当成小妹妹一样的笑道:“不过算了,这些都过去了,等爹来了京城,你好好的给爹赔个礼,道个歉,再让这小丫头到爹娘面前卖个乖,还不什么都过去了!”
“哥哥说的是。”茹夫人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又哭又笑着说道。
“太好了,金鎏能见到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两位表哥了!”金鎏不喜欢看到茹夫人哭,故意高兴的拍手叫道,转头望着何楠问道:“舅舅,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两位表哥什么时候来京城?”
何楠想了想道:“怕也要等到九、十月份去了,秋高气爽雨水也少,路上也能方便不少。”
“啊……还要这么久啊!”金鎏闻言失望的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茹夫人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在金鎏的额头上轻轻的点了一下道:“你啊,就是想着玩儿,成天就想着法子往外面跑,你彦表哥是来京考科举的,可不是来陪你玩的,可不能跟着你疯玩。”
“那不是还有帛表哥吗?”金鎏笑嘻嘻的道:“我要带帛表哥去游明湖,帛表哥一定会喜欢的!”
“是你喜欢吧!”茹夫人开口吐金鎏的槽。
金鎏也不反驳,依然嘻嘻的笑着。
何楠端着茶碗看茹夫人、金鎏母女两人说话,脸上一直带着笑,放下茶碗才猛然惊觉的道:“瞧我这记性,给你们家老夫人和你都准备了东西,这头一回见小丫头,竟然忘记给她准备见面礼了。”
“她一个孩子,哥哥便不用费心了。”茹夫人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见何楠说的是这个,忙笑着说道。
“那可不行,丫头之前还夸我这个舅舅有本事呢,我这个有本事的舅舅怎么能连个像样的见面礼都不给她买!”何楠连连摇头,起身站了起来,道:“不如这样,反正我也要走了,我带丫头出去转转,只要是你看到上的,我便买给你,怎么样?”
很那问的是金鎏,金鎏却望着茹夫人。
茹夫人也忙站了起来,开口说道:“这怎么可以!她一个孩子,要什么见面礼,哥哥……”
“这事你不管了!我去跟你们假老夫人说!”茹夫人还没有说完,何楠便强势的说道,上前几步摸了摸金鎏的头,问道:“丫头,跟舅舅出去转转,可好?”
金鎏抬头玩着何楠,眼睛忽闪忽闪的眨了眨,突然咧嘴一下,用力的点了下头。
何楠要走,老夫人一再挽留,可是却没有如愿,得知他要带金鎏出门,自然也不会阻拦,还让下人备好了马车,让茹夫人将送两人上去了二门处。
春天的早晨阳光明媚,街面上卖货的和买货的人群挤的满满当当,金府的马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慢慢往前行驶,金鎏早已见惯这样的场景,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里,倒是何楠少来京城,被眼前繁华的景象吸引,掀开窗帘看了好一会,才转过身来笑着对金鎏道:“京城就是京城,繁华胜过任何城镇,便是海外的一些国家的都城也没有这样的繁华。”
“舅舅去过很多海外的国家吗?”金鎏好奇的问道,便是前世,她也没有出过国门,自然更加不晓得眼下的海外是什么模样。
“去过五六个,大多都是在港口做完了买卖便返航,少有能留下来逛逛的,怎么,你对海外的事情有兴趣?”何楠笑着问道。
“只是有些好奇罢了。”金鎏拨弄着手上的虾须银镯,道:“五妹妹的屋里有个自鸣钟,我见者便觉着稀罕,听说便是从海外运回大秦的舶来品。”
“自鸣钟?”何楠闻言笑了起来的,道:“那在海外倒不算是新奇的东西,有些小国几户家家都有一座,我那还有两座,你若是喜欢的话,我让人给你送一座过去便是了。”
“真的吗?”金鎏的问道,若是有了自鸣钟,那她以后也不用为了搞不清楚时辰而发愁了,
见何楠爽快的点头,欢喜的道了谢。
“这个不算什么的,你还有什么喜欢的,只管跟舅舅说便是了。”何楠笑着说道。
“有这个便行了,舅舅不用破费了!”金鎏忙道。
“你这孩子倒是不贪心。”何楠依然满脸堆笑的说道,盯着金鎏的眼睛看了一会,问道:“听说你与宫里的宁妃娘娘走的近?”
金鎏一愣,早知道何楠带自己出来不会只为了给自己买见面礼,还以为他要问关于金家,关于茹夫人的事,却没想到他要问的却与宫里的事有关,点了点头笑着道:“怎么舅舅想把从海外弄来的那些稀罕物件卖到宫里去不成?”
“那倒没有,你舅舅我还不是皇上,可不敢什么都往宫里卖,宫里的规矩大,若是有什么差池,我可承担不起。”何楠闻言却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完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道:“再说眼下宫中的局势紧张,我这个平头百姓原本不想参合进去,若因为一个物件而胡乱的被牵连,那岂不是无妄之灾?”
“那……倒也是。”金鎏望着何楠,迟疑的说道,隐约感觉他是在探自己的口风,可是眼下他明明很清楚她是跟宁妃走的近,这么问是不是说明他们不一定是一路人?脑子里飞快的转了一下,金开口道:“可是舅舅虽然是生意人,也难免与官场上的人打交道,难不成舅舅便没有卖过,或者送过东西给那些人吗?”
如今容贵妃和宁妃虽然在后宫相安无事,两边的支持者却明争暗斗,很容易看出谁是哪边的,金鎏这么问是想看看何楠与哪些人走的比较近,从而判断他是哪一边的。
何楠走南闯北,见识甚广,自然知道金鎏这么问的意思,颇觉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笑道:“自然是要打交道的,不过都是些与生意有关的大人,别的倒也没有交集。”
与做生意有关的官职夺了去了,何楠说的实在笼统,盐漕两运,海运总督,便是商道途径的官吏说不定都与他有过交集,这样一来金鎏便无法判断,细想了想,她索性不再发问,轻轻的“哦”了一声,就当把这个话题带过了。
何楠闻言看着金鎏的眼睛更是亮了起来,却也没有急着追问,掀开窗帘见外面有一家酒楼,转头对金鎏道:“早上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会子倒是有些饿了,你陪舅舅去吃些东西可好?”
“好。”金鎏自然从善如流,反正想打探消息的不是她,她就等着何楠出招,沉着接招便是了。
见金鎏应下,何楠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了酒楼的前面,问过店里的小二后,带着她去了2楼的包厢。
这家酒楼不大,包厢内的装饰却简单雅致,靠窗的位置摆了一方小桌,旁边还有一个泡茶的根雕茶盘,两人随意的在小桌坐下后,何楠唤了店小二来,点了几样点心和一壶茶后便让他出去了,一抬头见金鎏单手撑在桌上,歪着头望向外面,顺着她的视线朝外面看去,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好奇的问道:“在看什么?”
“看下面的那家胭脂铺。”金鎏伸手指着下面的一间胭脂铺,开口说道。
何楠顺着金鎏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下面有一家名为“美人阁”胭脂铺,不时有梳着丫髻的小丫鬟,和衣着华丽的大家小姐从里面进出,那些小丫鬟想必也是为自己的主子来买胭脂的,进出这么些人间却没有一个是平民百姓的普通装束,可见这家胭脂铺的胭脂水粉并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用得起的。
“你一喜欢这家的胭脂吗?一会可要下去看看?”何楠收回视线,笑着问道。
金鎏想了想,点头道:“看看也好,上回进宫的时候听小红说,宁妃娘娘的胭脂快用完了,反正今日也来了,索性便去买上一盒,下回进宫也要带给娘娘。”
“我还当是你自己用,没想你却想着宫里的娘娘。”何楠有些惊讶的望着金鎏。
“我不爱用那个的。”金鎏笑着说道,她平常只用自己做的香膏和花露,这些市面上卖的胭脂水粉里面为了美白效果好,都含了铅,虽然不晓得含量多还是少,可是为了自己的皮肤,她还是不愿意沾的,“不过娘娘却很喜欢这家的胭脂,说这家的香膏摸在脸上脸显得白,胭脂擦在脸上也自然,只是我送给娘娘的东西,让舅舅破费……”
“不过是些胭脂水粉,又不是什么躲贵重的东西,你还跟舅舅计较这些。”何楠没等金鎏说完便笑着说道。
“那倒也是,舅舅是做大生意的,自然不会在乎这点银子,只是……”金鎏说着抬眼看向何楠,淡淡的问道:“金鎏该怎么跟娘娘说呢?说那些都是金鎏买的,还是说,那些是舅舅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