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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义之所至

吕布与曹操在争夺兖州,刘备专心治理徐州。长安城内李榷郭汜和张济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而此时在西凉的马腾也已派兵杀到。马超与庞德两人均是当世猛将,李榷郭汜等人自然不是对手。而张济手下虽然兵将不多,但好在张绣早年得高人传授过一手百鸟朝凤枪法,再加上张济有贾诩相助,还勉强可以支撑。

而在幽州,袁绍与公孙瓒的战争也终于要分出胜负了。

界桥之北,公孙瓒手下大将严纲正坐于帐中。白马义从正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当初讨董之战他被安排留守后方。白马义从暂时交于他手下一名年轻小将赵云带领。据说这名小将当初曾硬接了吕布两招并成功从吕布手下救走一人。

不过这样的战绩在严纲看来也不过如此。他出身幽州,常年与塞外胡人交战。早已养成了一身坚韧不拔的性格,可同样的因为自己的连战连捷,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吕布虽勇,但在他看来也不过尔尔。若是自己当年参与了讨董之战,恐怕就没有三英战吕布的美传了!

“麴义已经被我们逼得连退五十里了!看来袁绍手中的那些所谓的名将也不过如此嘛!”严纲得意地笑着。而在一旁的赵云却并没有他那么乐观!

白马义从属于轻骑兵,在草原上奔袭自然不是问题!可现在已经逼近冀州,地形已不再是一马平川的草原。战马奔跑起来的速度大不如前,而且很容易遭受伏击。

“恐怕他是故意退的!一路上虽然我们连战连捷,可他损失的人却并不多!若是他们在界桥设下伏兵的话,我们恐怕要折在这里!”赵云指着地图上界桥说道。

“子龙你太过小心了!就算他设伏,我公孙瓒也不会怕他!”公孙瓒抽出长剑插在桌上说道。

“白马义从所向披靡!他就算有十万大军,我也一样只用这三千人即可破他!”公孙瓒站起来说道“严纲!你领两千义从追击麴义,子龙你带一千人跟在严纲后面,若有不测可做接应!”

“是!”赵云与严纲同时抱拳接令,走出了大帐!

“弟兄们!谁抓到麴义!赏千金,连升五级!”严纲对着自己手下的两千义从说道。严纲统领白马义从多年,此时的他虽然正值壮年,却也感到了一些疲累。以前他只是跟北方胡人交锋,那时候是那么的快意洒脱。基本上是渴饮匈奴血、醉卧单于帐。

可后来世道变了,他要跟黄巾军作战,要跟刘虞作战,要跟其他各路诸侯作战。而现在他还要跟袁绍作战。在这样的奔波下他真的感觉自己有些累了。有时候他甚至都开始觉得自己有些老了,可现在的才三十多岁,正当壮年。

人老,不一定就是指身体的衰老。有时候心理上的衰老比身体变老更加恐怖。严纲正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现在开始厌倦起这样的征战了。

有时候他也会因为自己不知何时多出的一缕白发而感慨,但最近他似乎有所改变。连日来的胜利让所有人的心气都高了起来。这也让严纲的心情好了不少,但此时的他却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子龙,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白马义从交到你手上我也可以放心了!”临别时,严纲拍了拍赵云的肩膀。

“严大哥瞎说什么,小弟还等着喝你的庆功酒呢!”赵云笑了笑后说道。

“义之所至!”严纲坐在马背上提刀指天。在他面前的两千白马义从个个披白袍,穿银甲,手握长枪,腰配短刀!背负轻弩。

“生死相随!”这样的口号从来都是他们的骄傲!

“苍天为证!白马为鉴!”众人高呼着,两千义从如一道白色的洪流一般冲出了大营。

“我们也该走了!弟兄们!跟上严大哥!走!”赵云看着严纲离开后,带着最后的一千人冲出了大营。一直以来赵云都颇受公孙瓒的喜爱,像他这样有潜力的年轻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极为受人喜爱的。

三千义从分成两部分出战,麴义却早已在界桥埋伏!

“两百步,大弓准备!”麴义冷静地命令道。

“一百步!射!”一声命令之下,八百大弓手同时将箭支射出,如飞蝗一般的弓箭之下白马义从死伤了不少人!

严纲见状却并不后退,而是继续策马向前朝着麴义冲了上去。只经过一轮的抛射白马义从便已经杀到了麴义部队的面前,两支队伍发生碰撞的时候,麴义手下的大弓手几乎死伤殆尽!

“哼!就这点儿本事也好意思称自己是名将?”严纲挥舞着手中长枪在乱军之中一阵狂杀后终于找到了往后退去的麴义!

可麴义却并不害怕,因为他的杀招还不止于此!

“就是现在!”麴义突然调转马头朝着严纲杀了过来,而与此同时早已埋伏在战场两边草丛中的大戟士也窜了出来,这些士兵个个手拿长戟,身材矮小但却极为强壮有力。这些士兵从一开始便是麴义专门训练出来对付白马义从这样的轻骑兵的!

“呃!啊!”惨叫声不绝于耳,锋利的大戟轻而易举地便将白马义从的马蹄斩断,义从们没了坐骑便失去了大半的战力,而一直在后方的两万步卒也及时冲了上来对这两千义从展开了最后的绞杀!

“麴义虽然武艺不及颜良文丑,但带兵却是一等一的好手!”站在战场后方的袁绍得意地说着“不过这也多亏了田丰的妙计才能这么轻易地将这些白马义从尽数剿灭于此!”

“主公谬赞了!”田丰站在一旁笑了笑“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公孙瓒必然要派人前来营救,到时候就看颜良和文丑两位将军了!”

“田大人放心,公孙瓒再骁勇善战,也必成我枪下亡魂!”颜良十分自信地说道。公孙瓒士兵虽然骁勇,可手下也就只有一个严纲可堪一战!只要斩了严纲,便相当于断了公孙瓒一臂!

“严大哥莫慌!子龙来也!”赵云刚到便看见两千义从与严纲一起被围在乱军之中,立刻催马上前打算给严纲解围。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白袍银枪冲进乱军之中,挑起一片血花!一千义从紧跟在赵云身后,硬生生在数万人的包围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苍天为证!白马为鉴!”三千义从合为一股,在乱军之中冲杀了开来。白马义从并不是重骑兵,在乱军之中冲杀本不是他们所擅长。但此时此刻已由不得他们了!

“那白袍小将是何人?”袁绍站在一旁看向赵云问道。

“不知道,没听说公孙瓒手下还有什么能人啊?”文丑在一旁微眯双眼看向了赵云。

“管他是谁,我去挡下他,你们趁机杀了严纲!”文丑还在纳闷儿的时候,颜良已冲了下去!

“贼将受死!”颜良一路朝着赵云杀了过来,赵云见状却根本没在怕,直接挺枪迎了上去,两人兵器刚一接触时均是大吃了一惊!

赵云惊讶的是颜良似乎并没有如传闻中所说的那么强,之前颜良奋力一枪朝自己刺来竟然被自己轻易接下。而颜良惊讶的却是眼前这名不经传的小将竟有这般本事!看来自己是低估了公孙瓒手下的人了!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又拼了数招。颜良已渐渐落入下风,而此时的严纲却已经跟文丑交上了手。严纲之前已经过了几番战斗,此时体力已有些不支。文丑杀来更让严纲颇为吃力!

“白马义从倒是厉害,可是这统御的将领实在太草包!”文丑一边朝着严纲劈去一边出言讥讽着严纲。此时此刻的严纲早已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力,面对文丑他除了拼命抵挡之外就只剩下一双怨怼的眼睛了。

“受死!”严纲终于下了必死之心要与文丑拼个同归于尽,文丑见状也不敢与之硬拼。他是打算杀了严纲,可他却并没有打算跟严纲同归于尽!

“可笑!就你这样的杂鱼也想跟我同归于尽!”文丑一刀荡开严纲的兵刃,翻身又是一刀朝着严纲劈了下去。严纲却不闪不避,直接挥刀朝着文丑腰部削去。俨然一副拼命的打算!

文丑见状却并未收招,仍然一刀朝严纲劈了下去,一刀卸掉了严纲一条手臂。而严纲之前削向文丑的那一刀却被麴义挡了下来!

“文将军小心!”麴义在一旁说道。

“有麴将军在,文丑无忧!”文丑对麴义露出了笑容。这时候麴义才算是明白了过来,文丑之所以不收招正是因为看到了麴义就在自己身边!能一边与人搏命又能一边敏锐地观察到战场局势,这才是文丑真正厉害的地方!

文丑话音刚落,又是一刀将严纲头颅斩下!

“战场上就交给麴将军了!我去助颜良一臂之力!”文丑刚斩杀了严纲便有策马朝着赵云而去,而此时的赵云却越战越勇,硬生生将袁绍手下第一猛将颜良逼得没了半点脾气!

“这人?我想起来了!他就是当年在吕布手下救走武安国的白袍小将!”自从赵云加入战团后袁绍便一直在注意着他,袁绍一直觉得赵云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直到刚才一枪逼开颜良时他才想起来当初赵云也是用的这一招硬拼了吕布一击!

“颜将军危险!快去助他!”袁绍见过吕布的恐怖,能与吕布硬拼的人中,除了关羽张飞之外就只剩下赵云了!此时见状心下也是大感不妙。不过袁绍的命令还未传到,文丑却已先一步杀过去了!

有了文丑的加入,颜良顿时压力大减。两人合力与赵云缠斗了起来,虽不占上风,但也斗了个旗鼓相当!可赵云虽能自保,但三千白马义从却在乱军之中不断地减少。

白马一匹接着一匹的跌倒,义从一人接一人的消失。整个战场上渐渐地只剩下赵云和他身边的几名骑兵还在苦苦支撑了!

“弟兄们!走!”赵云一声爆喝,手中虎胆亮银枪猛然一挥,将颜良文丑二人逼退后带着仅剩的十余骑一路杀出了重围,可袁绍军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白马义从一直以来都是公孙瓒手下的王牌,也是袁绍的心腹大患!

这可是自己全歼白马义从最好的机会,而且赵云此时展现出的战力绝对在颜良文丑之上。若是再给他些时日,此人必不在吕布之下!这可不是袁绍愿意看见的!

“下令全军追击!”袁绍一声令下,数万大军浩浩荡荡地追向赵云。追在最前面的,正是颜良文丑二将!

袁绍军势大,赵云只能带着仅剩的十余骑朝着公孙瓒大营逃去!

“弟兄们!再快点儿!前面就是大营了!”赵云已经看到了公孙瓒大营,便开口鼓励着手下的弟兄。可他却不知道此时的大营之中,早已经空无一人!

“听闻乱国毒士贾诩最擅长的计谋便是荆轲刺秦,公子献头之计!不知我这一计比起他来是强还是弱?”公孙瓒在远处看着十余骑白马义从朝着自己大营冲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只是可惜了我那三千白马义从和严纲啊!”公孙瓒感叹道“可做大事的,又怎能拘于小节?”

说道此处时,公孙瓒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狠厉之色。而此时的赵云却已经带着人冲进了大营之中,可他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所有的东西都在,但就是人不见了!

“不好!快走!”赵云还未来得及下马便已明白了过来!田丰用计在界桥埋伏白马义从,而公孙瓒也将计就计,故意让三千义从全部陷入死地,凭借严纲与赵云之勇必能将残兵带回大营,袁绍军见状必然追击。自己则早在三千义从离开大营时便已将所有部队全部调离大营,并在大营周围布满引火之物。

袁绍军一到,自己便点燃大营,再趁乱杀出,必可一战定胜负!

这就是公孙瓒的全部计划,而整个计划他早已在自己脑海中模拟了千万遍,但他却从未告知过任何一人!因为此计太过歹毒,自己的部将恐怕未必会答应!而现在的他们虽然已经知道,但却已经为时已晚。已完全由不得他们的选择了!

赵云见到一座空营便已猜到公孙瓒必然是放弃了他与这仅剩的十余骑白马义从。而此时大营之外,袁绍大军已经杀到,要想再从正门逃出去恐怕已是来不及了!

“弟兄们!走!”赵云带着众人朝着大营后方而去,而此时的袁绍大军却毫不犹豫地便冲进了公孙瓒大营!

“公孙瓒怎么这么没胆?连只死了三千白马义从就连大营都不要了!”颜良紧跟着赵云一阵冲杀,得意地说道。

“恐怕有诈!”文丑颇为谨慎的挑翻一座帐篷后淡然地说道。不过他们并不害怕,公孙瓒只有三万人马,而袁绍军则由整整十万之数,就算公孙瓒有什么计谋,他们也并不害怕!

“就是现在!火箭准备,骑兵准备!”公孙瓒在远处山坡上拔出长剑,剑指苍穹!三万骑兵自山坡上俯冲而下,顿时万马奔腾,声势浩大!

“不好!快撤!”袁绍见状大惊失色,可此时此刻想要退出却为时已晚!三万铁骑转瞬便已杀之身前,公孙瓒大营内早已布满的引火之物也在一瞬间便被点燃。顿时袁绍军死伤无数,公孙瓒更是一马当先,冲杀在了最前面!

“想走?太晚了!”公孙瓒大军压下,之前如下山猛虎的袁绍军顿时成了待宰的羔羊。而颜良与文丑二人均在公孙瓒大营之内,此时冲天的火光已淹没了一切,营内更是不辨东西,要想冲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赵云的状况则更是堪忧,一开始他以为自己逃回大营便安全了,却不曾想这更是一处必之死地!此时此刻的他与那仅剩的十余骑白马义从均没了半点生还的希望!

“弟兄们!是我害了你们啊!”赵云站在大营之中,看着冲天的火光说道。

“子龙!别这么说!”赵云因为年纪太小的关系,虽然官职高于众人,但在所有人眼中却仍将他当做弟弟一样照顾,所以三千义从全都称他子龙,而并未称他长官。

“这么多年刀头舔血的日子我们早已习惯,死在战场上不正是每一名军人最高的荣耀吗?”另一名义从走到赵云身边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说道。

“能与诸位大哥一同赴死,是我赵云的荣幸!若有来生,我们还做兄弟!”赵云见状心下也是豪气顿生!

“不!子龙!你还不能死!如果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了,白马义从就真的从这世上消失了!”另外一人上前将手臂搭在了赵云的肩上。

“郭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云的心下升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我们可以死,但白马义从不能死!你得活着,将白马义从的精神传递下去!”不知何时仅剩的十余人全部将手搭在了赵云的肩上,硬生生将赵云按在了原地!

“各位大哥!你们要干什么?”赵云似乎已经知道了他们要做的事情,大声地问着,可却没有任何一人回答他。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白马义从的口号再度响起,十余人将赵云一人围在了中间,众人手中短匕均被拔出,将所有的马匹全部宰杀,马血流出将干燥的大地侵湿。

“苍天可鉴!”再度响起时,众人又将短匕刺入了自己的心脏!鲜血涌出,白袍变红,银甲无光!

“白马…为…证!”最后一字吐出时,所有人均已倒下,染血的白袍将赵云的身体盖住,十余人全压在赵云的身上,到死时他们的尸体依旧紧紧地围住了赵云!

赵云悲痛地喊着,吼着!可这一切全部被大火和喊杀声所淹没,没有人会听见他的嘶吼,也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悲伤!战争从来都是这么残酷,而战场上也从来不会有人关心小兵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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