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三日后,我揉着跪疼的腿走出祠堂,再次翻墙入府偷偷去见苏墨羽。跳下墙时,我膝盖一疼,登时又摔在地上,惊扰了庭院中携手的男女。
我抬起头,看见苏墨羽牵着那日白绫掩目的女子,歪头向我这处望来,嘴角还挂着并非对我的浅笑。忽的觉得心口一痛,我急忙站起,拍拍身上的土尘,抬起头冲他扯扯嘴角,“哈,好巧。”
倒是我忘了这茬儿。
那女子冲我的方向歪了歪头,苏墨羽便低头轻语几句,我看见那女子展露出一个美好的笑来,冲我这处点点头,便由侍女搀扶着离去了。
我见苏墨羽向我走来,才上前几步,有几分尴尬地问道:“你…妹子?”
苏墨羽抬眼看我,道:“苏府有正门,慕小姐若是有意拜访,大可通报一声便可,何须翻墙入内?还是说,这五年在外面野惯了,连规矩都忘了?”
答非所问。
我不悦的撇撇嘴,觉着有些委屈。
这五年,说来轻巧,若不是有他作信念支撑,我早不知入鬼门关几回了。而这五年,这所受的一切苦,仅仅是为了能有同他并肩的资格。可如今他佳人在怀,安生自得,不知我受了多少苦,把这五年轻易挂在嘴边,怎不让我难过。
我定定地望着他,眼中逐渐有水汽蔓延。
“苏墨羽,你什么都不懂!”
“怎么?”他步步逼近,站在我的身前,微微低头,逆光而立。“我不懂,那你便懂了?不辞而别,音信全无,这就是你懂的道理?你做的这般决绝,可考虑我的感受?”
我愣愣的看着他,忽地顿感委屈,以至五年来,第一次委屈地哭出来。
我只记得那日我哭得甚是悲恸,似是要将这五年经受的委屈全倾洒而出。我当真不明白,这世间地情爱怎就如此难解,那个当年能为我挡刀让我逃的男子怎就搂上了他人的腰肢,那曾经只对我显露地笑却再也不属于我,反而来质问我为他的离去。
我哭得昏天黑地,苏墨羽反而被吓了一跳。为了不声张我的到来,他只得将我半搂半抱进屋子,任我闹腾撒泼。最后我抱着他的被褥只阵阵呜咽,他看着我沉重地叹了口气,又似是艰难地步步走进,最后瘫坐在床榻旁,我未去看他是怎样的表情,只觉着他在轻轻拍着我的背,他轻唤着:“鸢鸢乖,鸢鸢不哭。”
鸢鸢乖,鸢鸢不哭。
是了,我忽而想起在须益大师处学艺之时,每当我被师父责罚或是练功受了伤之时,苏墨羽总会找到躲藏起来哭泣的我,拍着我的背轻哄:“鸢鸢乖,鸢鸢不哭。”这几乎成了我在江湖混迹时,红着眼咬牙坚持的执念,加上在须益大师那处的五年,这句话共坚持了我十年。
十年,我也爱了他十年。
一滴滴泪不断滑落,我哭得意识不清,只觉得自己出了幻觉,哭着哭着好像又跌入一个温软的怀抱。后来哭累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翌日醒来,却在自家房中。
我唤来下人,才打听到那位小姐乃是林家次女,传闻是苏墨羽的救命恩人。
“林家?朝堂中有这么一位林家吗?”我皱眉问道。
小侍女歪头想了想,“这是近几年才冒出的新贵,家里从商的,颇为富裕,买了几个小官位,又攀上苏府这门关系,才成就今日的。”
“如此这般。”我点点头,示意她下去,忽而又想到什么,又问道:“那林家小姐的眼睛?”
“瞎了,听说是毒瞎的。”
我摆摆手,若有所思地又踱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