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门?抄家?诛族?暗杀?投毒?”我一脸没心没肺地抓住我的手胳膊,“快同我讲讲!”
可他却摇摇头,不再提及此事。想来也是,哪有将家族惨案拿来当闲余饭后提及的。
我与他便算是认识了,这人怪得很,后来但凡我外出采药,他都会默默跟着,一来二去,他从最初的冷漠孤傲变成了同我一样的没心没肺,同我在谷里疯来野去。
我对他总结三个字:假高冷。
他对我总结三个字:疯蠢二。
思及此处,我回头瞥了一眼岑澜,开口道:“你现下倒是像极了我初识你那时。”
“可你已不是当初的人。”他淡淡开口,“慕鸢,你变了。”
“或许吧。”微风吹过,扬起我的发丝,我手不自觉地抚上肚子,“再次遇到他的那天起,我仿佛就不认识自己了一般。”
“你放血给林书怡治眼。”
我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记得你当时不在府内,如何知晓?”
他忽地站起,目视远方,“我为何要在?慕鸢啊,你可知道,我喜欢了你那么久,不是为了欣赏你和别人相爱的。你知道的,你从来都是知道的,可你一开始就把自己禁锢在苏墨羽身上,你眼里,心里,甚至笔下满满都是他,从来没有让我进去一分一毫,你可知他不值得你这般深情相待。”
他顿了顿又言,“慕鸢,你看看你自己,如今成了什么样。你怎么对他,他又怎么对你的?你遇事一向冷静有分寸,怎么在傻在他那里?你不必这样看着我,你也知道我对你说话从来没有客气过,该怎样是怎样,如今他也去了,你就不能重新向前看,去享受自己的人生而不是画地为牢,整日沉浸于哀伤之中。我不求你回头看我,慕鸢我只求你能好好的。”
他说完便起身径直离去,我呆呆地立在原地,任风吹拂。
他说得对,他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有些事情,能懂得,能想通,可还是放不下,会难过。
可是苏墨羽,那个我少年时的白月光,他曾离我那么近那么近。
我闭上眼,却摇头笑了笑。
“可岑澜,你可知道,他是爱我的。”
不远处都脚步声顿着,良久才有人轻呵一声。
“罢了,无论爱与不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天空逐渐阴沉起来,乌云悄然压来,我这才折返回到寨中,进了下人收拾出的一间房。
我坐在窗边,静静地看一滴滴雨珠重重地击打在窗上,缓缓滑落出惨淡的尾,像极了我这些日子来无声流下的泪水。
苏墨羽下葬的那天我没有哭,也没有亲自去,我只是在苏墨羽的房中静静地坐着,任谁拉都不动,静静地坐着,到了饭点就取娘亲送来的饭一吃,再坐着不动,看着日出日落,直到星空满天,才有泪滑下。
而现下的夜空无一颗星子,漆黑的像是要吞噬一切,如同张开口想饱餐一顿的凶兽。
我终是熄了灯,转身进了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