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苏墨羽,京城人人皆知。
年少时我沉迷武学,我那文官出身,摆弄笔墨一辈子的老爹拗不过我,将我同出自将门的苏家三子一并送去须益大师门下。
那日我小憩过了头,急匆匆前往城门口汇合时,瞧见了坐于马背上,行于其兄长末的苏三公子。我依稀记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我未来得及撑伞狼狈不已地下车,他淡淡的回眸望我一眼。
只消一眼,便断绝了我此生所有念想。
须益大师武功深厚,学识渊博,为人却时而严厉苛刻,时而为老不尊,叫人捉摸不透。后来苏大公子二公子都不忍重负陆续离去返京,唯有我与苏墨羽留下。那时我沉迷武道,刻苦钻研,对他情谊未深,其实那时我还有退路可言。
可这世间,这世间啊,哪有那么多的事如所料?
那一日,我同他受大师之命下山去平一方盗贼,怎料对方功力了得,非我与他所能匹敌的。当那利刃将将刺入我的胸膛时,苏墨羽却猛地将我扯入怀中,那双深邃的眸子带着浓烈的关心注视着我,我却清楚地听到刀剑入皮肉的声音,却未觉着疼。
“你……”
“慕鸢……”他张了张嘴,流出的却是红的刺目的血,“慕鸢…你…你逃…”
他温热的鼻息轻轻的在我耳边轻抚而过,无力地滑下,我这才发现那把刀深深插在他背上。一行清泪流过我的面颊,我如同发了疯一般一边半拥着他,一边向盗贼还击。
师父赶来的时候,地上已是尸横遍野,我的刀狠狠地插入那首领心口,一个人呆呆地拥着苏墨羽,满脸都是泪。
师父将苏墨羽送入医馆,门口等待时,他望我良久,忽地开口:“慕鸢,你功力又精进一大步。”
我抱着剑靠在紧闭的房门上一动未动,他见我未言,末了又道,“你若是想长久地待在他身边,护他周全,便得有同他并肩而行的资格,你知晓吗?”。
我抬起头看他,师父的神情似是毫无波澜,实则内含悲悯。
“我……”我站起身来,望了房门一眼,喃喃道:“我哪怕穷极一生,也要求得他一世安康。”我从头上摘下一只花簪放在桌上,跨过门槛。
“替我……交给他。”
漆黑的夜中,不知是谁人轻叹一声。
这一走就是五年,我摸爬滚打,在江湖险恶中跌倒再爬起,寻遍名师,阅千万书卷,又拜入名医圣手门下,尝遍了苦楚心酸。每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我都不住的想念那个眸如星辰的少年,并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如此这般,五年后的我,医武了得,名扬万里,欣然返京。
游历江湖的那些日子里,我记得曾有人问我:“慕鸢,若是有日你功成名就,你最想做什么?”
那日我扬鞭跨骑良驹冲入京城,心中挂念着日日遣人绑我回家的爹娘和那位无限风光的少年将军。正巧一位姑娘在街道上驻足侧望,我远远呼叫一声,那女子才慌忙回头,我瞧见那覆眼的白绫一愣,却也及时勒马停住,而那女子已被人搂在怀中一瞬闪到了街道边旁。
那人一身玄色劲装,身披银甲,唇红齿白,五官清朗,俊逸非凡,正是我无数个悲痛时刻心心念念咬牙坚持过来的人。苏墨羽揽着女子的手轻轻松开,细声安慰几句,才回头淡淡看我。我瞧见那双清冷的桃花眼里似有闪过久别重逢的欣喜和如释重负的安然。
如果有日我功成名就,我最想,待在他身边,同他并肩同赏千山万水,世间风华,仅此而已。
我扬了扬手,按耐住内心的激动,说:“好巧。”
似是惊到他一般,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冷却下来,掩盖下了所有情绪。
他挑眉冷笑:“呵,慕鸢,是挺巧。你可知在城中御马疾驰现如今已成禁举?”
我还在因他的态度转变的愣神中,就被一群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卫兵围住,压入了牢里。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