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八年,学生运动浪潮被掀起,开展了史无前例的一场革命。
章明枳看着手中由工人代表起草并呈递上来的计划书,面上一笑,将临近离别的愁绪冲淡了几分。
“如何?”南砚替她斟了一杯清茶,见她粲然一笑,不由得对这些草案起了兴致。
“没想到厂子里的工人竟然有这般才识。”说着便将文件递给南砚。
“此计甚好,六月施行?”
“嗯,需要月余的时日来准备宣传。”章明枳说着,语气抖然一转,“只可惜……”只可惜不能同你见到那样壮阔的场面了。
再有三天,南砚就得北上了。
思及此,二人沉默了一阵。褐色的茶叶在杯里不断盘旋,扬起漩涡,风停云散。
初夏已至,午后渐有高高低低的蝉鸣,不很聒噪,却显得四周沉闷。章明枳轻抿一口清茶,继而看向南砚的眼。
“南砚,此去凶险,你――”
“我都知道的,相信我,一定会回来的。我娘,这段时间要劳你照料了。布庄、盐行、米行的地契都在娘那儿,万一……”他说着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走至窗边。
正值午后,日光微微地烈。南砚并未将话说完整,章明枳却听懂了,她放下茶杯,睫毛轻轻地颤抖着。
他并未回头,道:“你们就卖了去,不必强守着。”
章明枳只觉得心中涩涩的,喉咙像堵了棉花一样说不出话来,连眼眶都是热的。
他知道她有多倔强,如果他u回不来了,她决不会走,死死地守着他的所有。她情深至此,他又何尝不懂?这一番话,说的决绝又痛心。家国在前,儿女情长岂会是他能选择的?
于是,“阿枳,三日后,不要来送我。”夏风拂过南砚额前的发,带走一声轻叹。
即便相识不过两年,但这世间已不会有比她还要了解他的人了。外人面前他杀伐果断,而面对着她时,他也不过是个弱冠之年的少年郎,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