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阉人话还未完,冯盎已是怒火中烧,解下腰间双锤,就和这半男半女的妖人战成一团。冯盎含怒,又微醺,毫不留手,一时间,双锤擂动有如风车,也不管这阉人是否能禁得住他一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打。
冯盎这边和那阉人战成一团,李药师这边,看着白衣女子说道:“是群殴啊,还是单挑,还是改日”
白衣女子嘻嘻的笑了两声说道:“李公子净会开玩笑,小女子只是想找你聊聊,聊天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要打打杀杀的”
李药师说道:“听你的意思,是要文斗,不要武斗,姑娘不妨划下道道来,药师也好往里跳不是”
女子笑着说道:“李公子一表人才,小女子心甚慕之,哎呀,你还是先看看你兄弟吧,他快死啦”
李药师本不担心冯盎性命,以他胖揍南海六盗的武力,和这阉人虽不说战而胜之,自保想来无虞,可那成想,这才堪堪几个回合,冯盎已是左支右绌,混身带伤了。
冯盎擂起双锤,左右开弓,一招乌云盖顶,就要砸碎这妖人的头颅,那妖人只是用拂尘虚虚一挡,右手举起,拂尘随之飞起,掠过冯盎手腕,本是跃起的冯盎被拂尘带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妖人又矮身错过大锤,左手短剑,闪电般抵在冯盎颈间,眼可见的,一丝鲜血,就从皮肤里渗了出来。
李药师大喊道:“贵人手下留情,不可伤我兄弟性命”
随之跳入战团,长剑在手,挽了个剑花,剑尖直指那阉人,说道:“我就是李药师,李药师,贵人留手,要杀要剐,我李药师接着便是”
那妖人并没有放开冯盎,看着李药师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奴一把年级了,还和你们这些晚辈们打打杀杀,真是羞煞人也”,说完自袖间解下一捆绳索,丢到李药师面前,说道:“是你自缚,还是我杀了你兄弟,你请自便”
冯盎一脸的凄苦,却豪迈的说道:“大丈夫死且死矣,有何惧?,药师你且不可上了这阉人的圈套,教哥哥何以做人?”
说完便把脖子往短剑上碰,眼可见的,鲜血越流越多,李药师心里无奈,一是感动冯盎不惧生死,也不教他自缚,二是感叹,这人都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求死,大好的年华,要知道珍惜啊。
冯盎的一个随从大喊道:“公子不可,教我们如何跟冼夫人交待“
另一个随从说道:“交待个屁啊,这阉人若是杀了我们公子,定不让他走出岭南一步“
又一个随从说道:“可是那时公子已经死了“
被钉在梁上的随从弱弱的说道:“还不救救爷爷,爷爷是真的快死了“
李药师拿起绳索,自缚了双手,说道:“这位贵人,我们无冤无仇的,既没偷你家鸡鹅,也没偷你家娘子,不知为何一定要和药师过不去啊“
那阉人放开冯盎,又把李药师绑了个结实,才说道:“怀壁其罪,不知你懂也不懂?“
又对为首的白衣女子说道:“天子有命,老奴这就先行了,圣女,我们有缘再会”
那被称做圣女的白衣女子,也是长叹一声,说道:“且不可伤了李公子性命”
那阉人单手提了李药师,就像随手提了个小鸡,一闪身便出了门,隐入黑夜里,再没有踪影。白衣的女子却说道:“冯公子不必心焦,这是李药师的一场造化,也说不准,你倒那人是谁?,陈朝天子近臣,你败于他手,也是应当的“
冯盎冷哼了一声,低头沉呤,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大手拍在桌面上,木桌立时就四分五裂。
而这时,客店外人喊马嘶,叫声不绝。
有大呼,“李药师小儿,天书拿来一观”的,也有的说道:“就你这模样还觊觎天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还有的说道:“李药师这小子也是跑的快,南海没有捉到他,今晚刚好堵门乱炖”
一时间,嘈嘈杂杂,更多的沉稳的游侠儿,只是怀抱长剑,静观其变。张仲坚也隐在人群里,双手已握成拳,他身边,一个道士打扮的青年,身材修长,浓眉大眼,长相古拙。
那道士说道:“从南海一路追踪至此,你这结义兄弟也是狡猾,只是小道算来,今晚各路豪侠恐怕又要赴了个空了”
原来这张仲坚,三年时间,行侠乡里,又广结好友,凭着一身本事和胆气,倒是闯出了偌大的名头,又自称虬髯客。
那道士唤做徐洪客,师从方外高人,一身道法,满腹经纬,为人爽利有度,做事严谨分明。只是这徐洪客,武功人品俱佳,名字中也有个“洪”字,就是怕水,乃是旱地上的鸭子,一入水间,便沉沉的往下坠,毫无办法。
虬髯客游历泰山,于山涧溪流中救了徐洪客一命,又一交谈,顿为人生知已,两人这才结伴同游。其间,徐洪客又倾囊相授其平生所学,虬髯客又是练武的奇才,心有沟壑,志在天下,这就好比,久旱逢甘露,四十好几的光棍刚娶了新媳妇,虬髯客一身艺业也是日渐出神。
众人来到客店内,并无李药师的踪迹,有的相聚喝酒,有的结伴远遁,所谓的江湖豪侠,不过草莽匹夫耳。
却说,那阉人携了李药师,三步两步的便消失无踪,不在大路行,专捡小路走。李药师被五花大绑,全身丝毫动弹不得,何谓五花大绑,就是先做出五个套,即是五个花,分别套住颈部和双臂,再收紧绳索,从前面看似有五条绳索勒紧全身,而双手又被缚于后背,难受之极。
李药师实在难受,说道:“贵人,打个商量,你看我也跑不了,不如你松开我,我随你走便是”
那阉人嗬嗬的笑了两声,脚下不停,一纵一跃便是几丈远,行走在山地丛林间如入无人之境,说道:“爷们这绑人的手法可是祖传的,你看宫里哪个不听话的妃子,敢从爷们手下走过一二遭的,嘿嘿,小子,算你运气好,只给你五花大绑,再聒噪,爷们可就不怜香惜玉了”
李药师心中腹诽,小爷又不是小娘们,何必要你怜香惜玉,又一想,这老太监莫不是有龙阳之癖,于是只好忍着,再不多说一句话。
眼看东方渐白,朝日升起,李药师也不知身在何地,行了多远,只觉得被重重的掼在了地面,摔了个狗吃屎,自己翻身坐起,才发现,前方一条小河,倒映着朝阳,河边几棵杨柳,柳絮飘飘,散开来,雪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