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来时,夜色中大略看下外观,就觉得造价不菲。室内一层的设计,开阔大方,奶白色旋梯像裙摆一样铺开。
拾阶而上,不由得端起了肩膀,整个人不自觉地做出优雅的姿态来。
张颜齐侃侃而谈,当初设计和建造这幢别墅时候的事情,晋月一路打量着环境,问些琐碎的事情。
“这里多久没人来了?”
“算起来,八年了吧。”
“房子这么好,怎么没人住?”
“这房子是我的生日礼物,旁人不来这,要么就是我,刚建好这块的时候在这呆了段时间。”
“怎么后来不来了?你们不是***学院的学生吗?在这上学,也没带着同学过来啊。”
张颜齐好似想起什么悲伤的往事,脸色有些暗淡,“以前我养了条斗牛士,然后它死了,埋在前面那园子里,我那个时候年纪小,心里过不去这坎,太难过就不来这了。后来事情多了,也就忽略了这处地方,没再过来。”
“我也喜欢狗”
“你也养了吗?是什么品种?”
“比熊,我喜欢温顺的宠物,可是我那条比熊犬太闹腾了。我也是一开始被它骗了,以为是个乖宠,结果养了之后发现不是,可是养也养了,总不能丢掉,而且好像,那家伙丢也丢不掉。”
“是吗?有机会真想见见你家的比熊呢,它有名字么?”
“皮——皮痒了。”
“你真幽默,哈哈哈,起了个这么有趣的名字。我那条斗牛士叫战战。”
“怎么都没看到人?准备这么多吃的,还有打扫这么大的房子得不少人忙活吧。”
“哦,他们弄好就回去了,临时网上找的钟点工,嘿嘿。”
“开车的师傅也是?”下车后,晋月注意到那辆车没有绕着圆盘路转向原路返回,而是走了右转去了园子深处,车灯消失在密林转交,倒像是熟路,开着去了某处车库似的。
“想着明天大家都要走,我就让师傅在这边住一晚,明天送咱们。”张颜齐避重就轻的回答道。
晋月倒是不在意张颜齐的这些安排,她思量的都是这个地方方不方便她动手。要是皮皮准备的地方,她自然没有顾虑,只是白天时候皮皮就顾着闹腾了,而她又不想错过这么多美味,就顺势而为,答应了张颜齐的邀请。
这一圈考察下来,这地方还是很有利于她动手的。
楼下,庭院。
有人发现了张颜齐和晋月的缺席,“老张呢?晋月小姐姐也不见了。”“是啊,肉都烤好了,不来吃啊?”“我好像看到他们上楼去了”“我去喊他们”
“唉咦唉,到什么乱呀?没看出来张颜齐跟我姐姐眉来眼去的呀?”皮皮一把拉住了要去喊人的同学,几人互相点着手指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坏笑起来。
“吃吃吃,我们先吃,”皮皮拿了串肥厚的猪排塞到身旁小兄弟的嘴里,“趁着还能吃,多吃点,多吃,多吃。”
“我瞧着里面好像有音响设备,咱们去搬过来。”皮皮提议道。
几人鼓弄了一会,连接上了电脑网络,重金属音乐一打开,这里立即成了露天舞池,群魔乱舞起来。
皮皮跟着鼓点有节奏地摇晃着身子,把脖子上的链子扯了下来,在手里摆弄了一会,成了个U盘。大摇大摆地走到电脑前,把U盘插进了USB口。
“嘛呢?”一个喝得罪熏醺的男人搂上了皮皮的肩膀,大声在他耳边喊道,不解地用自己模糊的视线在他和电脑上打转。
“我换个音乐”皮皮大声地回道。
重金属音乐声音太大,这个人也喝的有些多,听不清皮皮的话,继续道,“好啊,再喝,我去拿!”
转身去了屋内,又摸了瓶洋酒出来。
再一出来,觉得有些奇怪。
音乐怎么关了?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也不跳舞不吃肉不喝酒——“你们发什么呆呀?”跟个愣子似的~
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整个人朝前直直地趴了下去,砰的一身,毫不含糊。
“啧!看着都肉疼,不过醉成这样,你也没机会感觉疼啦。”
皮皮把挡在身前的人推开,那人目光呆滞,被他一推,直直地倒进了旁边的游泳池,砸出大片的水花。到了水里也不扑腾,沉了会,又漂了起来,斜在水面上随着水波晃着。
而原先在水里游泳嬉戏的两人,因为听到致幻音乐,静止在原处,站在水中,这时受到水面突然的大幅波动,身形不稳,接连也倒了下去。一个个像皮筏艇似的,在池水中晃荡着。
皮皮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指尖勾了勾,水面上浮着的人都仿佛受到某种牵引力,朝着皮皮的方向,漂聚到边上。皮皮蹲了下来,身上一个个把他们的身子翻了过来,让他们保持着脸朝上的姿势。
百十来斤的大小伙子,在他手底下,轻飘飘得倒像是充气娃娃。
“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就让我家老大有了食欲,既然你们有这福分,就得享受着不是?提前死了可不行呀。”皮皮使用的音惑法,只是让这些人失去自主行动力,变得呆滞,以方便晋月吸食,并不伤人性命。
只是,接下来,吸食生气后,他们能不能活着,就不是他在意的事情了。
随便用旁边人身上的衣服擦干了手上的水渍,皮皮捞了几个羊肉串,嚼着进了屋,“老大,外面都——”处理好了。
皮皮把未说完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不对劲儿呀。
皮皮嗅了嗅鼻子,心里咕囔着“怎么鬼气森森的赶脚?老大虽然算不上活物吧,可她洁癖得跟死物也搭不上边呀。”
犹记得曾经扶贫时,赞助了一个山区小孩上大学,那孩子跟他们学校破旧教学楼里的女鬼看对了眼。他们跟晋月坦白的时候,晋月当面没说什么,转身就让皮皮把那女鬼处理了。皮皮刚陷入对那‘人鬼情未了’无比浪漫爱情的感动中,就不得不化身恶毒后妈,操刀侩子手,张开血盆大口,额,不对,是樱桃小狗嘴,把女鬼给吃了。
为了那事,皮皮被那个男孩追了几条街,要砸断他的狗腿。后来,当然他的狗腿是保住了,不过关系也是完全的破裂了,互相再无联系。
皮皮摇了摇狗头,把这些遥远的记忆扔掉,屏气凝神观察着周围。
来的时候,他一路观察了,没发现脏东西呀。什么时候来?他怎么没发现?老大怎么没动静?他们聊上了?
皮皮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循着气味去了。
这是什么戏码?
皮皮瞪圆了眼睛从门缝里瞧过去。
只觉屋内,阴气很重,一门之隔,和外面灯火通明便是两个世界。
里面黑糊糊的,好在皮皮是狗眼睛,夜视能力不错。
室内,一个庞大魁梧的身影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好似铠甲。两旁各立着两个西安兵马俑似的士兵,手握长矛,身着灰铁甲,扎了个高高的团髻在头顶,面戴金属面具,或者说是口罩,更为准确些,因为只遮住了鼻子以下的部位。
皮皮观察着里面,心里吐槽着,带这个金属口罩有何用?你捂个嘴巴别人就认不出你了?是古装电视剧看多了,才跟电视里的刺客一样,学的眼瞎了吗?这材质还是金属的,在脸上磨皮肤不?打架时候会不会掉?
怎么没见老大和那个张颜齐?
皮皮缓缓移动着,换着角度,想从门缝看到更多。站直了身子,从椅子上坐着的那人的肩膀透过去,瞥见了晋月和张颜齐。
原来他两缩在地上,方才的角度,恰好被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遮住了。
只见,张颜齐脸上恐惧害怕又逞强地看着对面的人,跪蹲在地上,把晋月护在身后,而身后的晋月倒显得淡定得多了。
虽然姿势上,晋月指尖捏着张颜齐袖子,躲在他身后,是怯弱被保护的样子,眼中却没有恐惧,倒像是看好戏的样子。
晋月的眼神扫过门缝,并未停留,装出怯生生无害模样,可皮皮还是被发现了。
门外的灯光把皮皮的影子从门缝投射到室内了,漆黑的屋里,细微的光影变化,都会变得格外明显。
阴风扫过,门乍开又合,皮皮的身子就被吸了进去,摔在了晋月旁边的地上。
皮皮被摔得发出了几声狗的呻吟,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弱小而无助得呆坐在地上,眼神飘忽着,小距离却速度并不慢的挪动到晋月身边,和她一起‘躲’在张颜齐身后。
“不要伤他,他是我朋友。”张颜齐梗着脖子喊道。
“哼,我救了你,你的命是我的。”
皮皮奇怪得环顾四周,心道,是谁在说话?这四个士兵嘴上带着铁罩,看不出嘴唇动没动,但正前方这个正襟危坐的‘将军’确实是嘴唇没动啊。
“少说的冠冕堂皇,你根本不是救我,你是为了让我为你卖命。”张颜齐声音发抖,语气却是斥责。
“你以为你有的选择?”
“我······不是说要等到我三十岁吗?你要言而无信,提前来取我性命?”
“归附于我,得长生,并非取你性命。今晚我若不来,你和你那些同学的性命,才真是不保了。色令智——”
“谁听你花言巧语。”话没说完就被张颜齐怼了回去。
这一言一语的,皮皮也明白过来。
感情,是这位‘将军’在说话,张颜齐和他还是认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