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挂这么多我的照片干嘛?不——”这看起来更像是画轴,都是画出来的,不是拍的照片。她也没摆着些姿势,穿这些衣服拍过照片呀。
“谁画的?于阗?这都是安眉?”
于阗追求安眉的事情,也算是人尽皆知了。
和她又这么像,那可不就是安眉了吗?
“这些都是你,晋月,不是那个叫什么安眉的。”于谦说道,脸上带着和蔼亲善的笑容。晋月总觉得对方此时不该对她笑,应该宰了她。“我想像中的你,我怕忘了你的样子,便依着记忆把你画了下来。有你走路的,有你吃饭的,有你浅眠的——”于谦一幅幅地介绍着。
晋月觉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何时见过自己?怎么还害了这么严重的相思?这满室的画作,得不少时日了吧。说是于阗画的安眉,她更相信些。
可于谦的样子,也不像是说假。莫不是丧子之痛,太过刺激,坏了脑子?
“画得挺好,画工不错,呵呵~”
“不,”于谦反驳道,“画得不好,直到见了你,我才知道,自己画了许久为何不能满意。这些画,是我自己脑海里的你,远不如真实的你,活泼灵动。晋月,我想你,无时无刻,日日夜夜地想你。可我出不了诃泽,我还以为,我这辈子,我这漫长的生命,都要孤独地在思念中度过。”
“额——”晋月有些后悔,因为自己的好奇心,答应了他来到这里听他这莫名其妙的情话了。
“晋月,你可是不信?”
“于首领,你说的确实让人难以置信。这是我第一次来诃泽,我何曾见过你啊。”晋月回道,“不过这个不重要,你对我的心意,我非常感动。我记住了,今后有机会再来诃泽拜访,今儿就到这儿吧。我们先出去?”
“我们是白城认识的,八百年前。”
八百?晋月在心里给于谦贴了个大大的‘脑子坏掉’的标签。
晋月虽然年岁大了点不显老,可她也就一百来岁。八百年前,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原子还是夸克呢。这于谦,八百岁了?保养的不错啊,看起来五十岁?四十岁?三十九?晋月暗暗感慨自己,若是真的自己也能活八百岁的话,能保养到于谦这地步也还不错。不是每个修灵的人都能像白宜嘉那样好命,天生的灵胎,不老不死。
见晋月不信,于谦执意要唤起她的记忆似的,动了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在想想,于谦,白城,宋嘉王赵括,我们一起骗赵括吃辣椒的。”
宋嘉王?不认识,听着好像是八百年前人的代号。
晋月挣不开他的手,觉得在对方地盘激怒一个脑子坏掉灵力高深的对手,是个很不理智的行为,便假装想起来,顺着他的话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过去太久了,记不大清。你先松手,你抓得我疼。”
于谦忙松了手,晋月手腕上多了几道手指留下的印记,于谦捧起她的手,自责地看着,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月儿,我失了力道伤了你。”
“好说好说,先出去吧,这暗室感觉闷闷的,可能空气不流通吧。”晋月把于谦的手扒拉开,敷衍着笑着,率先朝着来路返回。
“晋月,我知,你是心中有气的,才会杀了于阗。那于阗痴迷安眉,让你误会了,所以你更加生气。”听于谦这解释,晋月更懵了。
她杀于阗,主要是怕于阗坏事,想多争取些时间到地牢救人,跟生气的关系不大。而且怎么觉得,于谦所说的生气,跟她以为的生气不大一样呢?
“你这脾气,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改,不顺心了就直接杀掉。月儿,我若真死了,”于谦委屈巴巴地道,“你可会后悔难过?”
啥?
这哪儿跟哪儿?
“于阗不是我儿子。”于谦见晋月不理,快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解释道。
天雷滚滚,晋月心道,“不是你儿子?长得那么像?全国人民都说是你儿子啊,是你们诃泽的少主人啊?再说了,是不是你儿子,跟我也没啥关系啊?我杀了他,你竟然不杀我报仇,还拉着我来表白,莫不是于阗是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生的?你早就想丢了,我杀了他正好解决了你的事情?”晋月被自己的脑洞吓到。
抿着嘴皱眉盯着于谦。
心道,“说出你的故事。”
“月儿,你听我解释。”
“你说,反正我也走不了,不听,还能怎么的呢?”晋月心中无奈道,瞅见旁边桌子,干脆走了过去,点着脚坐了上去,打算老老实实听他说。
别说,对这些王室秘辛,她还是蛮感兴趣的。
“这事得从五百年前,我们分离说起。那年,我被禁锢在诃泽,你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四处派人打听也寻不到你丝毫消息——”
这故事一跨越就是三五百年,晋月支起膝盖托着腮,一副乖巧模样地听着。
于谦被困于诃泽,无法离开,又老想着外面的晋月,就开始是上位之路,经过几十年打拼,成了诃泽的首领,这首领的位子一坐就是几百年到现在,都不曾被人赶下去,可见其地位之稳固,手段之高深。有这么个稳定的领导者,也难怪诃泽能称为罗布泊沙罗门之内最强大的国。
因着于谦对晋月的这份痴念,便化了念灵,这个念灵时间久了吸收精华之气化成了个婴孩,便是于阗。因着是自己痴念所化,于谦对外声称是自己的孩子,让人养着了。初时,孩童可爱,于谦对他也很是喜欢,可随着于阗慢慢长大,那模样跟于谦简直一个模子刻画出来的,而且于阗年青,跟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而于谦历经八百年已经显现老态。于谦便不再喜欢于阗,平日里避着不见,见到了,也欢喜不起来,总能挑着错处。
一日于阗对他说,“父亲,我找到了我真正喜欢女人了。”
于谦正要骂他荒唐,他喜欢女人的速度,比他换衣服的速度都勤快。只见他展开一副图,“她叫安眉,漂亮吧?我打算把那些夫人娘子都遣散了,迎娶她入门。父亲,我是真心喜欢她的,你到时候可别拆我台,跟她说我有过很多女人啊。”
于谦没听清他说什么,定定地看着画,他喜欢的女人?这分明是我喜欢的女人。顿时怒不可遏,“谁准你偷我的画的?滚!今后再不许踏入正殿半步!记住,这个女人不是你能碰的。要娶进门,也是我来娶。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废灵而已,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不成。”
喝退于阗,于谦拿着画细细打量,心道“这画,不是出自我手,可这人,分明是晋月。莫非他偷偷临摹?他因我痴念而生,贪恋晋月,倒也正常。”
晋月是我的,即便是你,也不行。
而那于阗受了训斥,便离了泽乾宫去了幽泽散心。想到父亲那句要娶也是他娶,于阗不安了起来。父亲啥时候见到安眉的?要是真的和父亲同时喜欢上一个女人,他该怎么办啊?
于阗为了更快地追求到安眉,压制住自己的羞涩,把用过的那些追妹子的手段都使了出来。可安眉与他认识的其他女人都不同,任他千般柔情万般讨好,安眉根本不动心,一心守着自己那个不知道哪儿去了的失踪人口男朋友。
而于谦后来听说了安眉的存在,长得酷似晋月,又在于阗抓来的皮皮和Bambam蛇口中得到证实,便迫不及待地让人去幽泽把人带来。
于阗不愿相信自己亲爹跟自己抢女人的事情,暗坊里买醉醉生梦死的。再后来,就是晋月便出现了。于阗死了,安眉没带到,正主儿晋月自己来了。
“你说的故事,很离奇,也很——”晋月把恶心二字咽了下去,改口道,“感人。只是,于谦,这事情过去太久,我不大记得了,你得容我缓缓慢慢想想。”难怪自己之前玩笑说要赔他个儿子,他还趁机占她便宜,说要让她生。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长得跟我晋月一样?我这张脸这么大众?”晋月心道。
“你该不会想骗我,走了之后,再也不来了吧?”
“哪能呀?我之前是不知道你在诃泽,现在我知道了,那今后肯定得来拜会老友串个门啊。”晋月否认道,转而一副伤心得模样,“于谦,你该不会要强迫我吧?亏我还念着你的好,你竟然想禁锢我。”
“没有没有,月儿,你多虑了,我万万不会匿了你的意思的。”
“那我想离开这几天,去看看我朋友的伤怎么样了。”晋月道,“我下个七日牵的咒语,若是我七日后不回来,我就会爆体而亡。”说着在于谦手腕画了个符,“这回信我了?”
“不不不,你快解开,你不能这样拿自己的生命做咒。”
“我到时候回来不就解开了吗?我会死,又不是你,你害怕个啥?”
“你解开,我信你,不用你下符咒。”
“安啦安啦,我自愿的。走啦走啦,别磨磨蹭蹭的。”
晋月站在罗布大泽码头,跟于谦挥手作别,依依不舍的样子。等她出了沙门,手腕的印记消失不见,晋月切了声,“跟我斗?我说七日牵,你就信啊?爆体而亡?真是傻子,不过是胡乱皱了个名字吓唬你罢了,哪有什么七日牵的符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