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拐八拐地到了劈头街,贺百点着手指正在数门号,瞧见前方一户院门打开,一个白袍包的紧紧的瘦高个子盘头的人出来了,手里一盏红灯笼,耀眼夺目地挂到了门楣右边钩子上。
那人转身进屋,似乎觉察到他二人的注视,停了下来,站在门口朝他二人看,似乎在等他们上前。
晋月与贺百互看了眼,步子不紧不慢地靠近了。
离得近了,贺百看清了门口挂灯这人的相貌。原看身高还以为是男的,这会近了发现她其实是个女人,只是这容貌也算不上中等,过于消瘦的面庞颧骨很高,给人一种不易亲近的感觉。
那人躬腰一拜,道,“两位是来吃饭还是住店呢?”
吃饭?住店?
不是撒欢吗?
贺百迟疑地看了眼晋月,他没了主张。晋月上前答道,“还没定,只听有乐趣,过来看看。我等还未吃饭,正好可以先吃个饭,至于住店,得看看怎么住法了。”
“小姐说的是。”瘦高的女子看了眼一脸愁苦的贺百,对晋月继续道,“今晚房间满了,住不得店了。我为两位准备清净的包间吃饭吧。”
不起眼的门里,院落还挺大。
黄土高墙,小沙盘,几个黑色破口的陶罐仍在低矮地仙人球园子里,看似随意实则另有机巧。过了第二道门,瘦高的女子带着二人左转进了一间包间,室内摆设简洁大方。“二位就坐在此处用食吧,我去取酒水来。”
“等下”晋月叫住了要走的那人,问道,“我听里面有乐音传来,似乎更热闹些,我们可否到里面去看看?”
“是有人叫了唱曲儿的。里面的房间都满了,所以只得安排先生和小姐在这边清净处了。若是小姐想听曲,我叫人过来。小姐想过去看看,也无不可,只是里面人多杂乱,担心惊扰了先生和小姐。而且来此处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小心冲撞了也不好。”瘦高的女人解释着,听似顺着她的意思,却句句都在暗示,不要到处走动,老实这里坐着。
“嗯,可有如厕的地方,我得去趟。”晋月说道。
瘦高的女子忙招来另一个同样装着看上去年青粗笨了许多的侍女,让她引着晋月去厕所,还耳语了句‘娘子查房的,走清净处。’
贺百没听见,晋月倒是挺明白了。难怪自方才见到,一路这女的看他两的眼神透着古怪。原来是当他两人是夫妻,丈夫出来偷吃,娘子非要跟着查岗来了。看来这事不少见,她们这应付的对策倒是一套一套的。
晋月一走,瘦高的女人一脸谄媚地跪坐到贺百身旁,贺百被对方突然起来亲近的架势吓了一跳,不安地朝门外瞟了好几眼,找寻晋月的影子。虽说晋月是女子,看起来好像也比他小几岁,但贺百一慌乱害怕反射性地就想找晋月求助,总觉得她在身边安稳许多。这想法很不男人,贺百也控制不了自己。
“先生莫慌,你夫人不在的。”
我夫人?贺百挑了挑眉。是老婆的意思吗?
“先生,我叫沙棘。我们帮先生躲过了夫人盘查,今后先生可要多来我们这儿玩呀。先生看着面生,想来是第一次来。我们这的名气想来你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到咱劈头街来是不?先生喜欢什么风格的?我都记下,下次撇了夫人再来,我们一定好好伺候。”
“呵呵呵呵”原来是这个意思,贺百敷衍着笑着。
“看先生衣着贵重,不如办张我们的贵宾卡吧!这样可以享受我们的上宾服务,还可以让我们的青娘子来陪您呢。”
暗chang娼贵宾卡?贺百心里翻了个白眼。
“青娘子?”
“是啊,那可是伺候过咱们诃泽少主人于阗的妙人啊。青娘子不仅容貌好身材好,还通晓许多外界的歌曲词令。先生这衣着看着也是仿外界的,是不是也喜欢外面那些东西呢?正好和咱们青娘子有缘呢。”
贺百挺了挺胸膛,心道,她怎么知道我衣服是仿的不是真的外面的?他找老同学李修原借衣服的时候,对方还告诉他,这里只有仿品,没有进口进来的。这里与外面是隔离的,互不相通。贺百原是和晋月一起从那个墙里进到沙漠罗布泊,又从沙界门到了幽泽,然后来到这里,本就诡异,再得知此处与他原来的世界不通,倒也觉得理所应当,并不惊奇,只是有些遗憾。
这里的西装剪裁再好,用的布料却不是他最喜欢的独家定制那款。
“这么有缘,那能不能现在见上一见呢?”贺百顺着她的话回道,“正好她去如厕不在。”既然是伺候过于阗的,或许问得到些于阗的消息。
“瞧先生急躁的样子,青娘子这会儿陪贵人呢,恐不能赶过来,再说,要是人来了,正好被你夫人撞见,不是平生事端?”
“哪位贵人啊?说不定我认识,正好去拜会一下。”
“咱这就咱这的规矩,贵宾的信息,不能透露给您。您说要是哪天您在这消遣,你夫人找人来问你的在不在?我们还能泄露您的行踪不成?”
“哦哦,也是。那,先上菜吧,有什么招牌菜,先上来。”
“好嘞,就喜欢先生这种爽快人。”
瘦高女人离开去着人准备菜品酒水,贺百坐立不安地等着晋月回来。晋月一进门,贺百眼里立即有了光彩,打发走了侍女,贺百忙跟晋月说了方才探听到的事情,“那个青娘子现在陪的贵人,你说会不会就是于阗?”贺百一副等夸奖的样子。之前‘悄然居’晋月对他的失望,那一双看傻子的眼神,可一点没遮掩呀,让他内心颇受打击。
“是与不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怎么去?”
晋月已经起身大摇大摆地出去了,贺百忙跟上,“等我下,你就这样走啊?”
正好撞见沙棘,晋月把贺百朝她一推,让开了路,脚步飞快地朝里面去了。沙棘接住贺百,“夫人这是怎么了?”
“听我念叨青娘子要去呢,快让青娘子躲起来。”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沙棘一脸慌张,也顾不着贺百了,急忙跟了上去,连推开几个挡着路的女子。
晋月走得虽快,却不知青娘子在何处,可一回头看见那个瘦高女子的手势,再转身一看多了许多壮汉守着的地方,嘴角的笑意深了,心道,“就是这里了。”
“我找青娘子有点事要问,你们自己让开呢,少些苦头。”
这么一个漂亮女人的‘武力’威胁,让守门的壮汉哈哈大笑起来,其中轻视可见一般。沙棘也赶到了晋月身侧,讨好地劝阻道,“夫人好好吃着饭,这么莽撞地闯进来不免失了身份。想去哪想见谁,跟我们侍女们说,我们自会给您安排。”
“趁我还能好好说话,让青娘子出来。”
“里面有客人呢,还望夫人回房稍后,我寻青娘子晚些时候过去见您。”沙棘推脱道。
“若我执意现在呢?”晋月可不想把时间都花在等待上。
“那就别改本店招待不周了”沙棘也没了耐性,语带威胁地回道。
剑拔弩张之时,房门突然开了。
须臾,一个精壮的男人搂着柔弱无骨地女人慢腾腾地出来了,“谁啊?敢在青娘子的门前撒野。青娘子别怕,我给你撑腰~”大手在青娘子腰上暧昧拧了一把,招来青娘子娇嗔,“哎呀,讨厌,就会欺负人家。”眼神妩媚,越过守门武丁落到晋月身上,凌厉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