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月随着宫娥进入王宫,王宫守卫森严,地势复杂,犹如迷宫。
花间月的此行目的,便是要摸清西梁王宫的地势。
但自己只是化作身份低微的小宫女,要在这戒备森严的王宫查探,谈何容易。
那教引的女官正在分配新进宫的宫娥的去处,花间月因送了教引女官数十两的金箔,被分到了最受宠的王妃莞樾宫中做粗使。
众宫女各自散了。
花间月跟随教引女官来到莞妃处行礼问安。
只见那莞妃歪在床榻上,满头珠翠,穿着樱白轻纱丝绸长衫,身段婀娜,红润的水杏脸,眉头微吊,隔着如雾的轻纱,百媚千娇,这样的女子,即便不爱,也会成为男人的软肋。
花间月随着一众宫女行礼,莞妃捂着红唇,娇声道:“带她们下去吧”。
从此花间月日日在这樾清宫做粗使。
她每日留心查探,但毫无进展,心中急切,进宫已一月有余,若再无收获,怎能取得那主子的信任,又谈到如何脱身呢。
是晚,花间月趁着月色晕沉,决定查探一番,几次躲过巡夜的侍l卫。
才得安静,她留心的查勘着王宫的地势,祥记于心。
正在花间月一心查探之时,乎听一声呵斥:“你是何人?”。
花间月吃了一惊,回过了神,方才道:“你问我是何人,我倒要先问问你是何人,竟敢在莞娘娘宫外逗留”。
那男子背着两手,身着月白纱衫,配着晶莹剔透的玉髓,鹤发剑眉,身段潇洒,举止似出尘世外,飘然若仙。
那男子未做声,只是心不在焉的看着她。
男子旁边的小童却站出来断喝:“大胆鼠女,竟冒犯国师”。
那国师挥手示意小童,小童便不做声了。
彼时花间月即刻作揖道:“婢女无眼,冒犯国师,请国太师责罚”。
那太师走进前来,低声问:“你是新进宫的”。
花间月道:“是”。
“在莞娘娘宫中?”
“是”。
那国师又一步进前几乎贴着花间月的耳边。他俯下头低声道:“别人不知道你是谁,我可知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我不会管你们的闲事,我只要我的东西”。
说毕那国师,拂袖而去。
后来花间月才听闻,那国师是来自西域,因救了莞樾娘娘的病症,又颇会些巫山之术,便得朝野信任,遂被奉为国师。
花间月决心隐瞒此事,她从不认为那下蛊之人,是她的主人,所以怎会管一些不相干之事,她只是一心把这事办好,取得信任,清除蛊毒,便可自由了。
不知不觉已两月有余,再次碰到那国师,是在莞娘娘的宫中,她是奉茶女使,她低着头把茶送到国师的手中,那国师瞟了她一眼,似视而不见。
“听闻娘娘近来不适,特来请平安脉”。
“国师有心了,请国师进前来罢”。莞樾轻声道。
“是”。
无差女使便退下,花间月满心狐疑,百般猜测,不得要领。
她随侍在门口,不一会儿国师便出来了,走过她的身旁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做声,仍旧走过去了。
是晚,花间月无心休息,坐在床前发呆,门忽然响了几声,花间月警戒的跳下床,开了门,却见一人影往左边走去,花间月跟了上来,那人影带她到了一莲花池中的小船上。
花间月跟上了船,却见那国师坐在里面烹茶。
“王宫里的地势图绘制的如何了”。
“你是谁”。
“我是这西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那国师不假思索的道。
花间月一时不知如何回他,便默不作声。
“你家主子要的东西在这,你便带回去吧”。那国师惬意的喝着茶道。
“你为何要帮我”。
那国师偏过头,大笑起来“帮你?过来喝茶罢”。
花间月并不客气走过来,便喝了一盏茶。
“你不怕是毒药”。
“我这人已是天下剧毒,还怕什么毒药呢”花间月盯着他道,是啊,她有何惧呢。
那国师笑道:“是啊,你这身上的蛊毒会怕什么毒药呢”。
随即又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地势图我已给他,从此我便不再欠他了”那国师幽幽的说。
“不管如何,多谢你了”。花间月拿了那纸,站起来拱了拱手,驾起轻功,飘然去了。
那国师仍在船上喝茶,只不过影子却显得的颇为寥落。
花间月拿到图,分外高兴,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怎能不欢喜。
她召唤到飞鸽,告知了主人此事。
次日便有人告诉她出宫,她为自己重获自由,而万分开心,只不过她不知道,她的受制于人的生涯,不过刚刚开始。
花间月手持那国师给的地势图,站在堂前。
“玄主子,间月已查访多日,这图是千真万确的”。花间月拱着手回道。
“呈上来吧”玄真道。
花间月奉着这图,侍女打起帘拢,花间月弯下腰身走到榻前。
玄真接过,边翻阅着边道。
“事办的不错,这几日便留在月华阁听命吧”。
“是”花间月道。
从始至终花间月没有提到那国师一个字,许是她太天真,如此重要的事,玄真怎会不知。
花间月无事可做时,便坐在廊前,拿着落风师兄在她二十岁寿辰时送与她的竹箫,吹着“枉情丝”,这是落风师兄教与她的,意在告诉她,处世淡泊,不要为世俗所累。
那箫声,不道风月情,不道惆怅苦,却诉人世无常。
一曲过后,不觉悲凉,不觉欢愉,只觉余声袅袅,使人闻之欲醉,似在梦中。
不知何时,玄真站在廊后,踱着步款款而来。花间月立即放下竹箫,规规矩矩的拱手问安。
“这竹箫何处而来”。玄真问道。
“一友人所赠”。
“与其说人世无常,不如说运命使然,何必伤惨”。
“是”。
“去罢,从此在这院中,不准听见这箫声”玄真吩咐道。
“是”。花间月拿着竹萧离开了。
玄真看着她的背影,似乎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也便走了。
花间月看着那玄真不知为何竟恨不起来,许是感念他的家国情怀,许是这主子也没想像的那么坏。后来她才知道这玄真是南朝质子,虽贵为南朝太子,却在这西梁受尽冷落和揶揄,时时刻刻受制于人,原来他也和自己一样,只不过她受制的是一个人,而他却受制于整个王朝,时移世易,终究有所不同。她竟有些同情起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