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谈话声惊醒了正在打盹的守门人。
守门人不约而同看向二人,问:“夜已深了,你们要去哪里?”
归湛嘴角噙笑:“出城散心。”
守门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稀奇的话语,旋即用一种狐疑的目光扫视着他,好心好意提醒:“这位公子,眼下已经是戌时了。”
自从出了芳姑那件事,便没有人敢在戌时之后出城而去。
传闻戌时之后,城西郊外便阴风阵阵,宛若鬼吼,更有人说曾在芳姑所住之地见过一团绿幽幽的诡异之光,总而言之,谈及城西,人人自危,根本没有人敢去触这个霉头。
归湛微笑:“若是我一定要去呢?”
守门人义正言辞道:“城主有令,在芳姑一案查明之前,任何人不得在戌时之后出城去,公子若要出城,请明日一早再来!”
归湛眉峰一皱,忽而抬头望了望天幕。
乌云蔽月,只有一丝极为惨淡的光从里面渗透出来。
这一丝仅有的月光诡谲而压抑,归湛似乎隐约在那满月之中看到了一丝猩红的血光!
他幽幽收回视线,沉吟道:“嗯,既然都已经没有月光了,那便打道回府吧。”
说来也怪,片刻前分明还皑皑澄莹的月光,竟然不多时就不见光亮了。
珠珠心想,许是因为上苍听到了她心中的祷告,故而就偷偷藏起了月色,好让她早点解脱!
果然,天公还是有眼的!
既是出不了城,二人便沿着来时之路回到了赵府中去。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归湛还未苏醒,珠珠便已穿戴整齐,来到了西厢之中。
春光明媚,风光旖旎。
婚期将近,西厢之中张灯结彩,布置得分外喜庆。
珠珠被丫鬟明月领进蓉雅小筑之时,赵蓉儿正端坐在铜镜前,对镜梳妆。
今日的她身着一套桃粉色齐胸襦裙,裙子与两袖之上绣着一团一簇的芍药和桃花,一举一动之间,仿佛散发出了沁人心脾的花香。
看着正在涂脂抹粉的赵蓉儿,珠珠登时有些自愧不如。
同为女子,赵蓉儿一动一静端庄淑女,哪像她,行动间大大咧咧,全然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模样,也无怪乎归湛会对她情有独钟。
珠珠正想着,赵蓉儿已从铜镜中看到了她。
“珠珠姑娘,你有什么事吗?”赵蓉儿起身,笑吟吟问。
珠珠左思右想都觉得有些尴尬,便学着凡人的套路,先笑着寒暄道:“哈哈,赵姑娘,恭喜你得了相思病!”
赵蓉儿面部狠狠抽搐了几下:“珠珠姑娘还真是天真可爱……”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恭喜别人得了相思病的。
赵蓉儿虽未直言,珠珠也能隐约听出她言辞中的不对劲。
莫不是她寒暄错了?
可是,珠珠是法子真心实意的觉得,得了相思病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不,岂止是快乐,这简直就是乐不思蜀!
“珠珠姑娘莫不是为了归大人前来的?”见她踟蹰着未开口说话,赵蓉儿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珠珠用力颔首:“正是,正是。赵姑娘果真冰雪聪明!”
赵蓉儿一脸了然,她微笑道:“我都明白,珠珠姑娘,我也是过来人,能体会你此刻的急切心情。”
珠珠感激涕零,只差老泪纵横:“赵姑娘,你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这实在是太好了!”
她正担心着该如何跟赵蓉儿解释归湛对她的爱慕之心,又该如何提示赵蓉儿,别看归湛长得玉树临风,实则他又是如何龌龊扣门之人!
她被归湛欺负的历史,连起来简直能写一长篇苦难史、白话文了!
赵蓉儿莞尔一笑:“请珠珠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和归大人保持距离。绝不会和他有任何瓜葛。”
珠珠感动极了,她紧紧握住赵蓉儿的双手,感激地道:“赵姑娘……多谢你!”
看来昨日在花园里她对赵蓉儿的眉来眼去赵蓉儿全部都领会到了。
也亏得赵蓉儿和她心有灵犀……
不过……珠珠觉得很奇怪,赵蓉儿为何要让她放心呢?
她总觉得赵蓉儿的语气像是话中有话。
赵蓉儿微微抿唇,笑得温温婉婉:“其实昨日在花园中我便已经看出来了,珠珠姑娘与归捕快的关系非同一般。”
珠珠一头雾水:“非同一般?”
赵蓉儿颔首:“正是,虽然归大人对外声扬你是他的丫鬟,实则,你与归大人是一对鸳鸯,对吧?”
鸳鸯……
珠珠见过鸳鸯,鸳鸯鸟都是成双成对的,原来赵蓉儿是误会了她和归湛之间的关系了!
珠珠正欲解释,此时,一道如沐春风的声音徐徐传了进来。
“珠珠……”
正是归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