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迷惑地读完整个故事,然后我又一脸迷茫地看着宠安。
“为什么滥用我的名字?”
宠安的脸上,忽然浮出了不安的表情,“你说,我骗过你吗?”
我摇了摇头。
“那你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要讲这些可恶的故事?”
“我不懂。”我眯起眼睛,“其实你给我的感觉,是一个普通人,却和神的能力类似。好像是拥有窥测到未来的本事,却又迫不得已地承受着各种各样的天谴。”
宠安忽然深情地看着我,望了半天,她也没有说话。
我感觉有点尴尬,就换了话题,“其实你写的东西,有很多错别字,那个‘茜茜’写成了‘小敏’,‘几万’和‘几百万’之间很矛盾等等等等。”
宠安捂着嘴笑了,“哎,你这个傻瓜啊!”
“我怎么傻了?”我问。
“再仔细想一想,我只能提醒你这么多了。”宠安神情严肃了起来。
“我知道你的好心,但是我依旧不能理解!”我回答。
宠安有点无奈,“算了,栩栩,我告诉你那所大学的地址。”
宠安的妥协,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心中,形成了一种失落。
宠安将地址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盯着宠安的脸,她那张脸,还是我熟悉的那么单纯,美丽,但同时,我也感到,夹杂在她身上,似乎有一种可怕的力量。
“你的眼睛,失去了力量吧。”宠安轻轻地说。
“嗯。”我点头回应。
“哎。”宠安叹了口气,“栩栩啊,其实我真的为你感到担心。”
“担心什么?”
宠安扬起头,“有一股危险······。”
宠安定在那里,之后,她低下头去,“算了,不提也罢。”
“到底是什么事?”
“今年是九五年,为什么会这样?”宠安的问题让我再次迷惑不已。
“在你的世界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事?”我问。
“这不重要。”宠安说,“重要的是,我守护的东西,一定要安然无恙。”
之后,宠安递给了我一张纸,上面有一个电话号码。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切记!”
我离开了宠安所在的屋子,毫无原因的,我心里很难过,宠安类似于我的亲人,在我没有朋友的时代,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同时也给我了许多许多的忠告,我看得出她的好心,却看不出,她的目的。
得到了那所大学的地址之后,我本来想立即动身,前往大学里面收服几个鬼。但就在我出发之前,我临时居住的小屋子里,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好奇地打开门,原来妹妹萧黎汐找到了我的住所。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给我。
“四哥。”妹妹皱着眉头,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
“二叔来信,希望你能回趟牛庄。”
牛庄也就是我曾和师父发现过水猴子的地方,也是在我所居住的村子的隔壁。
我并不想踏足那样一片让我感觉恐惧、心伤的地方,所以我问道:“黎汐,去那之后,有什么事吗?”
“牛庄和咱们市里的重点高中很近,五哥一直在那学习,现在五哥考上了大学,所以二叔想要为五哥办一场大宴,也让萧家风光风光。”
妹妹的话,倒是提醒了我,难怪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没看到弟弟萧黎泊的身影,原来他还在紧张的学习中。
我们一家确实已经千疮百孔,一场喜事,也是应该出现的。
我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对妹妹说道:“我会去的,只不过就不和三哥一起了。”
“三哥其实······。”
“不需要解释的。”我冲着妹妹笑了笑,“我并不记恨三哥,只不过见面之后,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那好吧。”妹妹轻锁眉头,“我先回去了。”
“稍等,我送送你吧。”我对妹妹说。
“不用了,四哥。”妹妹转过头,“我和朋友一起来的。”
妹妹搀着一个姑娘,离开了。
那姑娘我认识,应该是段雨,和我在同一个村子。
原本的计划,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变更,下午的时候,我坐上了大巴,奔着牛庄赶去。
天空和人事一样善变,原本万里无云,但几个小时候,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望向窗外,一颗颗健壮的白杨树在我的眼前飞快地消失,就像大学人生的过往,不留下些许痕迹。
远方是一望无际的高粱地,几只引人嘲笑的鸟儿盘旋在空中,因为惧怕地面上的稻草人,对着美食,望而却步。
我收回视线,摇了摇微微有些浑噩的头。
大巴车上,有一股汽油味,吸进身体里,让人感觉有些难受。
我回望着所有的景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已经二十多岁了。
时间流逝,带给人的,有太多的伤感和留恋。
大巴经过了两个小时,就到了牛庄。
回到了熟悉的故土,心情还是很畅快的。
小雨已经停了,迎面吹来的凉风甚至让人有种远离夏天的错觉,站台旁边栽种着菊花的花盆上,几只蝴蝶在翩翩起舞。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快步地向村子里走去。
沿着那条河,已经看不到摆渡人的身影,这样一种近似原始的职业应该消失了,现在过往的人,都是走浮桥。
走了不大一会儿,两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向我靠拢。
一个中等身高,体型偏瘦,身着中山装,脸上虽然有皱纹,但并不太老,那是我的二叔。
“二叔!?”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二叔咧开了嘴,“嘿嘿,黎涛,你回来了?”
我跑了过去,站到了二叔的身边。
二叔旁边的男人就是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兄——萧黎波。
萧黎波现在的长相,比以前更壮实。
他像牛魔王一样,身高两米,体重近三百斤,那张黝黑的脸上,满是赘肉,走起路来,不但大地有晃动的感觉,就连空气中也会因为面部肉块的跳动共振而传来有节奏的震动声。
“老哥、你回来啦。”萧黎波双手握住我的双肩,用力一抬,我的双脚立即就离开了地面。
“哥,快放下我。”胳膊处传来很深的疼痛感,我皱着眉毛,低声说道。
萧黎波嘿嘿一笑,将我放回地面。
“你回来了,真是贵客啊!”二叔咧开了嘴,和我开着玩笑。
“萧黎泊的升学庆典,具体什么时候办?”我问着二叔。
“计划是后天吧,到时候,家里面的亲戚都会到的。”二叔想了一会儿,又说,“你们哥几个放心,虽然你们的父母不在了,但是接到的礼金,我会一分不少地交给你们。”
“这倒不至于。”我回应着,“毕竟萧黎泊也曾经在你们家里居住了那么长的时间。”
“二叔也不是不讲人情,自己的侄子既然想要住在这,那就住在这呗。”
二叔带着我和萧黎波,回到了家。二婶摩擦着双手站在门口,看见了我,高兴地叫道,“黎涛,终于是回来啦!你也太狠心了,这么多年,从不回家一趟。”
二叔看着我,“黎涛,你二婶虽然是责备的语气,但是她是出于善心。”
我笑着点了点头。
“萧黎泊呢?”我问。
“过了浮桥,回老家看看,文化人嘛,都是很眷恋故居的。”二婶说。
“哦。”我轻轻装过头,向外面望去,“二叔,你们什么时候搬到了这里?”
“几年前吧。”二叔说。
“为什么想搬家呢?”我又问。
“还不是怨她。”二叔指了指二婶,“非信人家说的,认为这地方风水好。”
“死老头子。就知道跟我作对。”二婶对着二叔摆出一副怒脸,但是面向我时,又变得满面笑容。
“侄子啊!”二婶忽然有些愧疚地说道:“还记得你奶奶刚刚去世的时候,咱家和你家一样,都穷啊,所以那事······。”
二婶提及的,便是她和母亲曾经的争执。
她认为奶奶为我留下了财产,也就是那个耳环,但事实上,并非如此,而是奶奶将其交给了我的堂兄萧黎波。
我打断二婶的话,“多少年了,二婶你不提,我都已经忘记了。”
二婶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点小事,我和你母亲,妯娌关系啊,再也没赶上重前。”
“算了。”我对二婶说,“那是很久远的事了,我们没有在提及的必要。毕竟母亲也已经离开了人事。”
二婶笑了,“好,四侄子说得有道理,快进屋,二婶做了一桌子好菜。你去尝尝。”
我一边向屋子里走,一边问道:“二婶,你最近身体好啊?”
“挺好的。”二婶拍着我的后背,“哎,你这个子都这么高了?”
二叔结过了话茬,“她岂止好,吃得像老母猪一样。”
二婶板着脸,“老东西,我年轻时就这身条,你还死皮赖脸地追着我。”
二叔哈哈大笑。
“妈,我饿了,赶紧吃饭吧。”萧黎波捧着肚子,大嚷道。
二叔神色黯然地摇摇头,口气中充满失落,“这辈子不知道做什么孽了,竟然生了个傻儿子。”
随即二婶也有些难过,她低声嘟囔着,“都是灾啊。”
我走在最前面,为了缓解气氛,所以扭过了头。“哥这样也好,无忧无虑,不会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生死离别而感伤。”
然后我顺手拍着萧黎波的肩膀。
“嘿嘿。”萧黎波高兴地笑着。
但我的这句话,似乎并没有引起二叔和二婶的赞同,他们沉着脸,带着我走到了饭桌前。我有点担忧,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无意之间,说错了话。
吃过了饭之后,我躺在了炕上。
这些年的漂泊,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么温暖的地方。
而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望了一眼四周,没看到二叔的身影。
“二叔去哪了?”我随口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二婶的神情有些紧张,她过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回答我:“应该是置办后天酒席的事。”
我有点疑惑,但还是“嗯”了一声。
萧黎波盘膝坐在我的身边,嘴角不时地挂着微笑,在他的世界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让他能如此开心。
我下了炕,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萧黎波忽然转过了头,他脸上的表情,在一霎那之间,僵住了,他阴阴地对我说道:“老弟,你要小心。”
萧黎波唐突的一句话,让我很意外,记忆中,他从来都是痴痴傻傻的状态,像现在这样正常,太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