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周礼自从见过梁玥笙后,每天一大早就牵着大黄怀抱小虫在河边呆呆的站着。
如此一连四五天,搞得郭子净和孔令东天天以此为趣调侃周礼,在一次酒醉后孔令东甚至戏笑着让王长富准备好聘礼,第二天就带着周礼上门提亲…
搞得如今整个拦山县人尽皆知,王长富更是每天派人四处打听人家姑娘的住处。可也怪了,衙役们一连三天都在河边寻找,只是说找到了几处房屋,却不见人。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王长富与周礼三人正举行午宴时,一位衙役前来报告,说是查到前几日有一伙强盗下山,洗劫了那条河附近的人家,连人带牲畜都带上了山,应该是连营寨的人马。
一听这话,王长富瞬间头冒冷汗,酒杯都快端不住了,正要向着周礼三人赔罪,结果周礼铁着脸站起身反过来朝着王长富就撒了一脸酒。
郭子净在一旁更是戏谑道:“你这县令做的好生踏实啊!被山贼都欺负到了脸上,啊!平时就算了,如今有我等在,你还如此任由他们胡作非为!脑袋还要不要了?二弟三弟,咱们既然到了这里,就顺便为民除害!走,跟我踏平这连营寨!”
“这,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啊,既然将军有此意,那,下官即刻点派兵马,助将军一臂之力?”
王长富被周礼洒了一脸酒,正要陪笑,听到郭子净的话,吓得动都不敢动了,支支吾吾的低声说道。
孔令东一听,尤为恼怒,“噌”的站起身,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桌子,“靠你们?我看这拦山县由你做县令,身边全是酒囊饭袋!一群乌合之众!”
随即也不多言,拉着发怔的周礼朝着门外走去,郭子净转身跟上。只剩下那位发呆的衙役和一脸愤恨却又无奈的王长富…
出门后的三人,脸色都不好看。周礼自从听到梁玥笙被山贼掳去,就一直铁青着脸,郭子净心里气愤,恼的满脸通红,孔令东一边也是因为气愤,另一边是一直安慰着周礼,急得满头大汗。
“哥哥,找马,我要救她!”
终于,一阵伫立后,听到周礼发了话,两人也不推辞,各自把马牵到城外,跟着一位识路的老农,朝着连营寨所在方位狂奔而去。
另一边,坐在县衙的王长富心里也是纠结得很。
他巴不得这三人被山匪砍了,这样知道自己通匪的人就少了,但又害怕朝廷怪罪下来,自己得担个杀头的罪名。两头都是死,万一帮了他们,他们也许会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对,“来人,去校场调兵,全力营救被掳走的百姓,剿灭山匪!”
另一边周礼三人在老农的指路下,很快就到了连营寨山脚,等走了老农后,周礼率先骑马上了山,孔令东和郭子净也是紧随周礼。
“连营寨,是由甸山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山寨合并,原聚义寨在寨主钟瑫的带领下,几年间迅速火并周围各个山寨,整体由钟瑫掌管,更名连营寨。人数多达四千人,如今已成为甸山东部除断山寨以外的第二大势力,但自从王龙死后,断山寨没有王长富的支持,说连营寨第一也名副其实。
钟瑫此人我有所耳闻,据说以前是军官世家出身,后因家族欲要谋逆,遭诛九族,唯独钟瑫当时远在他乡得以生还,如今占山为王,广纳天下好汉聚义,谋逆之心,路人皆知。”
郭子净一边赶着马,一边向两位弟弟说明他所知的情报。周礼听了郭子净的介绍,不以为然。
“这又如何?他就是杀了满朝文武我也不管,但他动错人了!”
“咱们急匆匆的赶过来,是不是得商量着这连营寨,怎么打?”
别看孔令东一副粗鲁莽撞的样子,但他在三人中却是最为心细谨慎。
“二哥放心,我来之前已想好对策,甸山树密而盛,营寨多而孤立,它既敢号称连营,那咱们就当回陆逊!咱们先回甸山寨召集人马。大哥,地图给我看看…”
连营总寨里,钟瑫此时正在训斥着自己的手下,“叫你们去借粮,借粮,你们却绑了三百多人回来,米呢?米呢!咱山寨人多势大不错,可得吃粮食吧。你天天往回拉牛羊,天天吃肉腻不腻啊!洒家让你当咱们总山寨的运粮使,你天天下山借粮,结果你看,咱们自己都没吃的了,你还给洒家多拉了三百人回来,咱们还吃不吃了!”
运粮使王万山挺着大肚子,低着头接受钟瑫的训斥,“大哥,这不能怪我啊,这些人他们也不种地啊,都是甸山附近的牧民,只有牛羊啊!我索性就连人带牲畜全带回来了。”
“你还有理了!你说!这些人怎么办!是都杀了还是饿死他们,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厉害了,杀了三百人,就算王长富不找你麻烦,这皇帝不会找你麻烦?咱们现在还没有实力和朝廷斗,你这…伯言,你有什么办法?”
站在钟瑫身后的孔伯言闻言,理了理衣襟,咳了一声后,朝着钟瑫说道:“哥哥,依我看,咱们山寨幅员也算辽阔,可以将这三百人送去呼延哥哥那里,叫他们伐木改地,用三百人就可养活我们三千多兄弟。”
“这,他们要是不从呢?全杀了?”“哎~不必不必,杀一儆百~”
说着,王万山领着钟瑫,孔伯言在后率领十来个亲卫前往演武场。“哎,伯言,你看先杀谁?”
孔伯言咳了一声,扫视着眼前的人群,忽然,他目光一怔,“哥哥,你看…”
“啊?你让洒家杀女人?”钟瑫随着孔伯言所指看向左侧,都是妇孺,一惊,随即有些不情愿的向孔伯言说道:“弟弟,咱们好歹也是英雄好汉,你这,不妥吧。”
“哈哈哈…哥哥,错了!我是叫你看,里边那个…”孔伯言一听,笑着又给钟瑫解释道。
钟瑫听从孔伯言所说,“啧啧啧,想不到乡村女子,竟有这般美貌…”“诶,哥哥眼下还未婚配,这女子,正是上天的恩惠啊!”王万山在一旁听他俩说,却是心眼一动,打断了钟瑫的感慨。
钟瑫听了王万山说,又看到孔伯言朝他点了点头,哈哈大笑起来,“通知所有山寨兄弟,大摆宴席三日,三日后,洒家要成亲!王万山,你带着几个兄弟去一次断山寨,洒家成亲这大事,不能不叫其他山的兄弟啊!”
于是,钟瑫要成亲的消息迅速扩散到整个甸山东部,甚至有不怕事的在夜里往拦山县贴了几张布告…
周礼三人刚到甸山寨一天,第二天王万山就带着人来通知,已经换了常服的周礼在一旁装作不经意的问了问是哪家姑娘,只见王万山一阵“啧啧啧,美得很呐~”
周礼猜也估计得是梁玥笙,正要拔出腰后的尖刀,被郭子净一把按住。孔令东眼见不好,起身挡在周礼面前,扶着王万山肩膀,“那是良缘啊,我们一定会去,会去,既然这通知到了,我们也不送兄弟了,赶紧回去帮忙吧,成亲的事,大事啊!”
等到王万山离开后,郭子净叹了口气,放开钳着周礼手腕的大手,看着周礼被勒红的手腕,“别怪哥哥,小不忍则乱大谋,再等等…”
孔令东也叹了口气,“这下又该如何?”习惯性的将话题传给周礼。过了好一会儿,周礼说了两个字,“抢亲!”然后转过身,看着两位哥哥,笑了笑。
“李山,你带上七百兄弟前往玄武寨附近,三日后于丑时放火烧寨,自北向南烧,即刻出发;赵世禄,你带七百兄弟向西,到了日落寨,同样三日后丑时,自西向东;刘三材,你和七百兄弟留守山寨,三日后等信子通知,从东向西烧寨。
最后,大哥二哥,咱们三人领着剩下的一千兄弟前往连营总寨,到了那里咱们见机行事。”
郭子净捻着胡须,点了点头。
孔令东也说:“钟瑫成亲,其余山寨人马不足,此时烧寨,可成!分三路,行动迅速,丑时正是天干物燥,人马也最乏困,此时烧寨,妙计!三弟不愧是我的三弟!”
连营寨这三天红红火火热热闹闹,但凡来者,定要好生招待一番。虽然山寨粮草不足,但毕竟是大哥的婚事,不能丢了面子。
到了第三日,整个连营寨都装扮的喜庆,凡是高台门口,都得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柱子上刷的朱砂,绑着红绸子,所有的武器全都收集起来放入库房,只有钟瑫的十几个亲卫带刀。
本来钟瑫也不想让把刀枪收起来,但根据孔伯言说,“一来,这是婚事,带刀成何体统;二来,山寨里兄弟们之间大大小小有着矛盾,万一喝多了拿着刀见了血,不是晦气了?”这孔伯言也是一个秀才出身,自认为可比智多星,谁知他这想法,却成全了周礼。
第三日申时,郭子净领着两个弟弟,身后一千甸山寨兄弟,皆是麻衣麻裤麻鞋,露着胳膊,主要是为了让连营寨的人放松警惕,二来也好辨认。
有四十人抬着十口大箱子,上面全是黄金白银铺了一层,下面,则是些火油之类的易燃品。
三人看着面前的大汉: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郭子净朝钟瑫拱着手,笑着说:“钟寨主成亲之时也不忘招待兄弟,弟弟真是感激啊!无以为报,先赠哥哥十箱子黄金白银,日后若是有难,尽管来找弟弟,弟弟定当竭尽所能!”
钟瑫一听十箱子黄金白银,连忙抱拳感激,顿了顿又朝着郭子净说:“哥哥眼下还真有一事,今日洒家成亲,粮肉酒水管够,但这是我连营寨所有的积蓄,过了今日,怕是得饿肚子了,所以…”
郭子净听着钟瑫诉苦,笑了笑。“无妨无妨,今日我在哥哥这里吃个痛快,明日就给哥哥送粮来,小弟别的没有,就是粮草管够!”钟瑫一听,笑的嘴都合不拢,忙邀三人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