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尤劲捏李凝思后颈处的手势并不粗鲁，可人家心里本来就有气......
尤劲本以为拍在桌上的豆捞府合作协议能镇住李凝思，不想女孩看都没看，伸手一把将这叠A4纸扬到了空中，来了个天女散花。
尤劲就傻傻地看着自己得意的战利品一张张飘落，再傻傻地看看李凝思，样子几乎有些无助。
等最后一张纸落地，尤劲叹了口气，开始低身一张张捡起协议。
这下，李凝思望着尤劲像是叫花子捡零钱的样子，心也软了……可她又说不出道歉的话，便跟着叹了口气：“不能用了......”
尤劲冷哼一声：“幸亏你是扔，而不是撕，不然真的不能用了。”
“我是说，戚颖颖不能用了。”
这话，让尤劲一怔：“怎么，你要把她开了？”
“尾大不掉成这样，留着有什么用？”李凝思摇摇头，“搬进办公室以来，我已经尽量对她客气，她却一点自知都没有，始终摆不正位置。”
尤劲苦笑：“以前对他们太客气，像是姐妹好友一样......现在你突然摆正老板位置，他们一下子摆不正手下人该摆的位置也是正常的。”
“别人都在适应，就她一个还没搞清楚自身角色。”
“女生嘛，一直对她太好，容易被宠坏......”
李凝思当即嗤了一声：“说得好像自己很懂女生一样。”
尤劲讪笑一声翻过此页：“其实冯晓手下几个，也未必习惯你的态度变化……只不过，他们几个都是男人，不跟你置气罢了。”
“什么叫不跟我置气？”李凝思眉毛一挑，“难道是我在没事找事？我又不是喜欢变脸，公司开门营业，以后还会有越来越多的新人，管理怎么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自由松散？”
“好啦，这些道理我懂，他们也会慢慢明白......至于戚颖颖，我明天跟她谈谈心，只要让她脑子转过弯来就好了。”
“你？跟她......谈谈心？”李凝思白眼一翻，“你又想认个姐姐？”
“哦，那我不管了。”尤劲也白眼一翻，“你就开掉她，重新再找个设计老大慢慢磨合......”
李凝思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尤劲则将手中整理好的那叠纸重新拍在了李凝思面前：“先看看这个吧。”
如尤劲所料，一脸不悦的李凝思从看清这叠纸是合作协议，到发现合作乙方是豆捞府，再到看见170元采购价签下的套餐内容......一步步地，女孩的表情毫无疑问地由阴至晴。
可当李凝思看到最后，又忽地脸色一变：“这份附件是怎么回事？”
说的附件，即是一万单预付款已付的补充确认内容。
“没有这份附件，就没有这份协议。”尤劲耸耸肩，“豆捞府的聂总，本来根本就不想和我们谈，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背景，李凝思确实知道，所以她才会问尤劲他们这一下午做什么去了。
“一百七十万......你垫出来的？”
“你觉得马志远会不经过你同意，就从彩赞户头支一百多万出去？”
接下来的几秒钟，李凝思的脸上自然而然地呈现出感激之情，尤劲亦开始流露出洋洋得色......
却见女孩的神色又一下子变得十分不屑：“我以为尤部长有多厉害，能啃下这块硬骨头……原来，只是用钱砸的。”
“啊？？”一听这话，尤劲当然要翻脸，“哦，尤部长用自己钱给李总办事，还做错了？！”
尤劲那副活活冤死的样子，惹得李凝思忍俊不禁：“从技术含量的角度，尤部长的做法确实拉低了得分嘛！”
“本来是零分的结果，我硬是用钱砸及格了，怎么到你嘴里反而成了拉低了得分？”
李凝思站起身，很是大度地拍了拍尤劲：“我也没责怪尤部长......不管怎么说，没有功劳，总有苦劳……”
“苦劳个屁！”尤劲瞪眼呸了一声，“我出钱出力把事办成，只能算苦劳？”
女孩笑出了声：“我印象中的尤部长，不是这么计较评价的人啊。”
尤劲一愣，而后冷笑道：“评价什么的，是无所谓......但尤部长很计较回报。”
“放心吧，尤部长垫进去的钱，彩赞又不会赖......至于佣金呢……”
“至于佣金......”尤劲又是冷笑一声，而后一把将女孩揽进怀中。
几下拍打过后，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待听到六点下班的电子铃声，付出“佣金”的李凝思面红耳赤地推开尤劲，尤劲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还想继续索取……
李凝思一把拉开了门，才算彻底终止了支付过程。
尤劲略显无奈地摸了摸自己尚留温润的唇端，看向已回到办公桌后的李凝思：“李总，佣金......太低了吧？”
“出去！！”
次日，尤劲当真单独约了戚颖颖共用午餐。
戚颖颖在昨日下班前，确实完成了页面上菜品图片色调的调整，李凝思上午也就没再因此事找她。
两位女生早上打照面时，就像是吵过架的小女生一样......擦肩而过，也装没看到。
十点来钟接到尤劲邀约时，戚颖颖本以为是李凝思吩咐尤劲来的......她也知道想留在此处，不能一直僵下去，故而没摆什么姿态答应了。
到了约定的十二点，戚颖颖跟着尤劲下了电梯，一直来到马路对面的披萨店坐下，都没见到李凝思。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就我们两个？”
其实，本不用问这句废话，因为尤劲选的餐桌，就是二人位。
所以，不等尤劲答话，戚颖颖便冷笑起来：“你的女朋友自己不想看到我，让你来？”
尽管尤李二人从未公开关系，但个别元老还是猜得到他们的关系。毕竟一对年轻男女非亲非故，多年来经常同时出现......非要说不是情侣的话，很难让人信服。
尤劲不会承认，也不至于傻乎乎地欲盖弥彰，只答道：“是我自己有话要和你讲。”
“你？又要叫我做你的网店页面了？”
尤劲被逗笑了：“戚颖颖，我请你吃饭，就一定是有事找你帮忙？”
“总不见得是想说你暗恋我吧？”戚颖颖撇撇嘴，“人家李总比我漂亮，家境又好，你敢在她眼皮底下玩花样......”
尤劲摆手打断了戚颖颖：“你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就别扯东扯西了。”
戚颖颖一愣，而后冷冷道：“跟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总是帮着她的......”
尤劲嗤了一声：“我不帮你的话，就不必约见你了......难道你觉得，你跟她这么僵下去，她会向你低头？”
“谁要她低头了？！”戚颖颖一瞪眼，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引来旁人的异样目光后，她才压低了音量，“我只要她别在我面前摆那么大架子，像以前一样就好了......”
尤劲听得直摇头：“戚颖颖啊，戚颖颖，你们美编部几个女孩子，最天真的就是你这个带队的。”
被个小自己三岁的人说“天真”，戚颖颖当然不乐意，可她还没开口，尤劲又接着说道：“人家几个一看形势，都知道该对老板恭敬点了，就你一个人还觉得自己是老板的姐姐似的。”
“可是以前......”
“以前，李总待你好不好？”
公司开门营业前，戚颖颖的收入相对工作量，绝对超值。
所以，她说不出别的：“以前待我是好，所以我才受不了她这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翻脸不认人？”尤劲一皱眉，“以前李总欠了你什么人情，才让你有了她现在翻脸不认人的感觉？”
“这......啊呀......不是......”戚颖颖被呛得不知所言，半分钟后，才咬牙重新说道，“几年前我进入实习期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好公司要我......我就是看到彩赞都是一群年轻人开开心心的，才选择跟着李总......”
“就是以前让你们太开心了，才把你养刁了。”尤劲翻翻白眼，“以前没亏待你，现在她对你也比大多数老板都客气，这就叫翻脸不认人？要不，你再出去找找看，看看还有没有像几年前的彩赞一样，一群年轻人开开心心没规矩的？”
“什么意思？！”戚颖颖脸色变了，“她是让你来劝我走的？”
“要叫你走，就是兼管行政的马志远和你谈了。”尤劲当然不会透露李凝思一度想弃用戚颖颖的念头，“我是看在都是一个办公室上班的份上，来劝你搞清楚自己的角色，别为本来就错误的定位想法去生气。”
看着对面戚颖颖脸上那副“你凭什么教训我”的表情，尤劲笑了笑：“说你天真，你不满意......还什么一群年轻人开开心心的......”
话至此处，尤劲忽然脸一沉：“当开公司是过家家么？！你是出了本钱，还是有着彩赞必须依靠的关系背景？老板有什么理由给足你工资，还要哄你开心？”
“我就是......”
“还就是什么？你就是被宠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