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彭枫开启直播,将不好的影响稍微降低了一些,之后的几天,彭枫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找角色的感觉,他不希望自己这个新人给剧带来不好的影响。
9月25号,彭枫坐着陈羽清开的车和剧组汇合。
彭枫见到了很多在屏幕上并不知名却在自己学生时代常常被拿出来当作教材的演员。
除了章羽,还有比如王玉文、董向荣等等,一众的实力派演员。
胡博在他助理的搀扶下,站在一群人面前,他环视了面前的众人,挣开助理的搀扶,对大家深深地鞠了个躬,起身时眼眶已经发红了:“感谢大家,愿意为了我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提供帮助,能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再次遇见你们,让我感到三生有幸。”
大家都没有说话,静默的看着他,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彭枫以外,都和胡博的关系不错,所以也都愿意为胡博尽自己的一份力。
胡博继续开口说到:“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但是我希望能够在我的最后时光里,将它完成,拜托大家了。”说完,又是深深地鞠了个躬。胡博每次说完一句话,鞠完一个躬,脸色仿佛都会苍白几分,这令现场的气氛显得更加沉重。
今天的第一场戏,没有彭枫的戏份,他拿着剧本在边上看着摄影机下的演员,心里的担心不由得深了几分,在场的诸位都是演技上属于高层次的一群人,他害怕自己会拖累他们。
镜头下,章羽饰演的角色正和朋友的妻子偷情,无论是那种享受刺激的表情还有害怕被抓包,而紧张时做出的小动作,都仿佛在以上帝视角看着一件真实发生的事儿,毫无疑问,一条就过了。
但无论彭枫有多紧张,该到他时他还是不可能退缩的。
傍晚,大家转场去了一间学校,要拍摄彭枫饰演的韦布为了帮被校园暴力的朋友,不小心将剧中章羽饰演的流氓头子的弟弟推下了台阶。
他需要表现的情绪有很多,这要靠他自己仔细拿捏。
而这一场戏其实算是这部剧里较为简单的一部分,胡博也是为了让彭枫能够适应,才选择先拍这一场。
站位完成,胡博靠着开到最大声的喇叭喊了声:“开始。”就开始紧盯小屏幕,虽然那天彭枫的表情给了他惊艳的感觉,但他仍需要确定彭枫能不能完全兼容这个角色。
屏幕里的彭枫意外推下对方,眼里流露出的惊慌失措,仿佛就是身临其境一般,胡博眼前一亮,他已经确定了,彭枫的确就是那个最佳人选。
而还在戏里的彭枫更是有着一种奇妙的感觉,他现在很紧张,或者说是韦布很紧张,即使心里明白现在只是拍戏。
随着胡博一声“咔”,他才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看着周围的大家投来赞许的眼光,彭枫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想起以前自己的表演课老师说过得:“只要你不被那些戏骨级的演员完全压制,有机会和他们对戏能够让你有质的飞跃。”这时候的彭枫就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之后的拍摄,所有人都沉浸其中,基本上所有人都是一条过,大家仿佛在完成一件十分伟大的事,大家都认真而又严肃,把控好自己的每一场表演。
为了拍摄效果,大家需要每天天没亮就起来,为的就是那太阳尚未升起时,有着即将破晓的希望,却仍处于黑暗的视觉效果,无疑这对剧组来说是十分煎熬的事,尤其是带病的胡博,但大家都毫无怨言,每场戏都付出自己全部的情感。
而这一个月,彭枫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沉默寡言,每天就是剧组和家里两边跑,即便是关月和陈羽清,都感觉彭枫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他们没去问彭枫现场的情况,彭枫也没说。
并且这一个月,彭枫基本上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微博上一条更新还是他决定接戏那晚的直播录屏,以至于粉丝们以为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所以才一直没有消息。
而彭枫也只是和家人还有一些朋友说明了情况,对一些流言蜚语也只是让关月和陈羽清去处理。
现在的他,其实也不只是他,是包含他在内的所有演员,都只有一个信念,完成这一场演出,它现在已经不只是胡博的遗愿,也是全部人的追求。
......
一个月的时间,在大家的努力下,拍摄已经进到了尾声,今天早上,就将拍摄全剧的最后一场戏。
胡博将一脸倦容的彭枫给找来。
彭枫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胡博,这一个月下来,他已经彻底被胡博的执着而感到震撼,拍摄期间胡博甚至晕倒过几次,但他仍然坐在这张导演椅上,即便所有人都劝他休息,他也置之不理,他说害怕休息之后就再也坐不回来了。
胡博能感受到彭枫的眼光,这时候的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扯了扯嘴角,这是彭枫进组以来第一次看他笑:“我没有想到我可以坚持到现在,要是可以让我剪完片子就完美了!”胡博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彭枫蹲在胡博边上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胡博虚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见彭枫不解的摇头,胡博说到:“还记得那场长镜头吗,就是你和老头骂街那场。”
这时候彭枫点下了头,那是他进组唯一一场拍过超过两条的戏,因为胡博总说他还不够狠。
“你最后说出了一些剧本上没有的词,我让你过了,知道为什么吗?”胡博没等彭枫回答,就自己开口说到:“那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人在我手下的爆发。”
要是平时,彭枫一定会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谦虚的说:“哪里哪里,是你过奖了!”但现在他没有,只是转过头看着胡博,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胡博对上彭枫的眼神,十分严肃的说:“彭彭,你要将表演坚持下去,我相信,未来的影视圈,一定会有你的一片天地。”
胡博看着和他对视的彭枫,看他的眼神从原来的有些闪烁慢慢的变得坚定,胡博笑了,笑的十分灿烂,虽然还是很丑。
看着被搀扶着离开的胡博,彭枫心里原本存在着的一颗小种子似乎被胡博的话给浇灌,开始发芽。
......
早上五点整,胡博看着屏幕里所有演员四散的坐着,苍白的脸上也因为激动而有了一丝血色,他声音有些颤抖的喊到:“咔,杀青!”
没有用喇叭,但大家都听的清,即使他现在的声音已经虚弱的不行。彭枫他们站起来,也露出了笑容,虽然是笑着,眼眶却不自觉的湿润,清晨的太阳正慢慢升起,金色的光线打在大家的脸上,现场除了胡博神经质的笑声,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安静的看着发疯的胡博。在胡博笑累以后,全都鼓起掌,听着大家的掌声,胡博看着大家,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胡博没有去擦拭,任由它将脸打湿,他哽咽的大喊:
“谢谢了!谢谢大家了!谢谢你们所有人!谢谢了,谢谢!谢...”
说着,他又晕了过去,好在有了以前的经验,拍摄现场就有医护人员随时待命,大家急忙将他架上了救护车,彭枫和章羽一起跟着车去往医院。
彭枫满脸担心的看着带着呼吸器的胡博,他有些害怕这就是胡博的结局,这对他来说并不完美。
章羽看着躺着的胡博,长长的叹了口气:“老胡,电影是拍完了,但是你也别就演的和电影一样,做完这件事你就倒下去啊!”章羽的声音有些沙哑和颤抖,在片场里,章羽可以说是胡博的挚友,彭枫听说他俩曾经一起北漂、横漂过,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放心吧,没把片子剪出来,我这口气还下不去!”躺着的胡博悠悠转醒,虽然声音细到听不清楚,但还是让彭枫和章羽面露喜色。
“对,你还要剪片子,还要等它上映,还要看它拿奖....”章羽激动的说着。
“那照你这么说我就要一直吊着那口气不成?”胡博打断了章羽的话。章羽被打断之后,就静静地看着胡博。
胡博感受到了章羽注视,叹了口气:“你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章羽愤恨的将头撇到一边。
这时候胡博看到了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彭枫,轻声笑道:“彭彭,记得我早上和你说的话,我相信你!”
彭枫坚定的点头,胡博欣慰的点点头,看着旁边想开口的章羽,说到:“老章,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下吧!”
章羽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彭枫也将手机掏了出来,正打算开机,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无奈的将手机收起来,靠着车窗,看着窗外不停飞逝而过的人和物,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他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