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日出而月落,斜阳残照,松林静而溪水缓缓,
清风微冷,云止酒醒了些,见孟闲一反往常,只是一言不发的跟在自己身后慢慢的走着,有时候她走得太慢没跟上来,他还得放慢脚步等一等。云止耐不住她这么安静,忍不住回头唤了声青崖,见她没听到,又叫了青崖。
“啊,在!”孟闲浑身一激灵,终于听到了他的叫唤。小跑到云止身边,问:“师父有何事?”
“你有心事?”
孟闲唇微抿,好像在想该怎么说。过了一会儿,她看着云止覆着眼睛的镇邪绫,仿佛要透过雪白的镇邪绫看穿他的神情,才说:“确实有心事。师父难道就不伤心吗?旧友离去,应当很不好受吧?”
“青崖,你要明白,天长地久有时尽,没有什么东西世永恒的。人生虽短,应如萤火般绚烂。我虽为仙,但也有逝去的一日,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人各有命,天行有道,若天意如此,再怎么强行挽留、再如何难过,也是徒劳。非我薄情,可有些东西,看淡就好。”
“弟子明白。”
忽地,星星点点冷幽的光在松林中一闪一闪,孟闲惊叹一声:“师父,有萤火虫!”
萤火飞散,夏虫低唱。一只小萤火虫轻轻的落到云止的肩头,柔和了他的神色,明亮了她的双眼。
待到云止师徒回到宴会上,也不过离开天界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时光静静的流淌。
阳光透过镂花的窗户斜照入屋内,屋内熏香缓缓与珠帘嬉戏,一室静谧。
孟闲正坐在书案旁,心无旁骛,将百弊化为笔,修复一些残破典籍。她拆书分页,理平书页,将有残缺的书页挑出,再用染好色的配纸补好,压平保养。
她的怀里猛地一颤,从衣襟处飞出块类似小镜子一样的传音符,悬在半空中,孟闲的脸色变得凝重。
“孟闲,日子过得太安逸了,竟然让你了,自己究竟是从哪里爬出来的。”黎静臣语气淡然,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伤人的话。
孟闲的脸色黯然:“我没忘。”
“找到那东西了吗?“
“找到了,应当是在梦泽宫后山的禁地里。”
“好,给我取回来。”
“不行!”她察觉过来自己的反应太过了,又解释道:“后山禁制太多,若我硬闯,云止必定会发现,这未面太得不偿失,能否再宽限些时日。”
黎静臣在传音符里微微一笑:“最近你的离魂之症越来越频繁了吧?”
话音落地,孟闲的眼睛划过惊讶的神色,“你都知道?”
“自然。这离魂之症致使你魂魄离体,再过不久,你就会变为孤魂野鬼,魂魄消散,再无可能进入六道轮回。”
果真恶毒。
“你是否觉得我恶毒残忍?对付一些不听话的家伙,当然不能用宽容的手段。你要明白,我既能将你从地狱拉回来,也能让你回到地狱里。可懂?”
不甘的紧紧攥着的拳头,被掩藏在宽大的衣袖下,她面色沉静;“我懂。“
传话结束,传音符从半空中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地面,思绪飘远。
她曾查过寄灵之术,这术法乃是禁术之一。寄灵之术之所以能够实行,乃是用施法者的寿命为寄灵者续命,所以寄灵者只能听从施法者的命令,满足其愿望,否则寄灵者只有死路一条。相对的,施法者行此逆天之术,违背天道,下场也会极其凄惨·····
“阿闲,阿闲!”
晚亭的叫唤声打断了孟闲的思绪。孟闲抬眼朝门口看去,只见晚亭抱着一大摞书籍风风火火的走来,把手上的书在一旁放好,起身揉了揉泛酸的胳膊,抱怨道:“那无恒太欺负人了,就知道把重的书丢给我。”
孟闲扫了眼她抱来的书,看出了些端倪,朝她笑道:“欸,你就知足吧。大司命手里的书残缺更甚,相较我们这些,更难修复。”
晚亭也不说无恒的不是了,改说云止的:”也不知道主君今天怎么了,竟然想起要去修复这些残书旧本,明明这些个典籍,咱们琅嬛有完好无缺的,非得找事情做。“
闻言也只是笑笑,继续做着手里的活,“师父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咱们只管做就是。”
“就你看得开。”晚亭挨着她坐下。
“是是是,少司命前辈,可如果今日咱们不完成这些,”孟闲朝那一堆书看去,“我想,咱们一定会有大麻烦。”
“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