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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起东方,有客自从鬼界来(下)

吴凡携冥皇残道在一处门户面前落下,这是一处形制散落于历史长河里的古典建筑,斗拱相承,雕龙画凤,典型的东亚风格。

他抬起头喃喃说道:“原来的京师大学堂五个字不见了,文承苑,文化传承,周公旦还真是尾老酸鱼啊”。

屋檐下的一方匾上正正好好的烙着文承苑三个鎏金大字,大字旁边还有一行小篆,上书:“圣贤元年腊月廿五初落成”。

吴凡看着眼前人来人往,这些人不管男女,都穿着一身素白儒衫,头戴着一顶方巾小帽,蹬着一双皂靴,一副古时书生学子打扮。

他嘴角微扬,笑言道:“时代变了人未变啊,上一次来到此间还是很久之前,那时人族内战大规模爆发,死伤无数,周公旦应天命入世随后借势仙境平叛动乱,邪帝见不得天下太平,往天柱上挂角二两,自此南殿倒塌,北辰崩殂,阴阳不济,两仪失调,鬼族所在境冥海随后入侵彼世,老十三沙盒游戏战备告急,我前往支援途经此处,于城中央麒麟殿休息,那时周公旦泄留于此,他终是天人化生,一眼就瞧出端倪,贴身上前,当众就拜,对你直唤老祖宗。”

冥皇残道冷哼了一声:“当真好大出息”。

吴凡笑了笑,解开双手的软钉紧袖,轻轻挥舞了两阵,这让他感觉到清凉了一些。

他又继续开口:“当日你也是这般呵斥他的,但是那老酸鱼酸是酸了点,却不怎么迂腐,他虽号称圣贤,却不是那些个满嘴仁义的道德先生,要说这家伙行径在我们面前却是如同泼皮无赖一般,那日他怎么说来着,儿孙今日这点出息全仰祖宗鼻息,还一脸的嬉皮笑脸。”

冥皇残道没有回答,不过冥帝残道剑刀身倒是在刀鞘内跳动了两下,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愤怒,吴凡没有继续逗弄老伙计的意思,拾级而上,越过大门两旁的一对石狮,信步踏入朱门之内。

踩踏着上了年月的青石板,吴凡抬起了头,放眼望去,一众川流的学子之间,两排小雕像拱卫着中央一座大雕像映入眼帘。

“第一次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子,据老二说这是之后新加的,目的是纪念一些人物。”说到此处,吴凡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叹了叹气,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开口:“这些雕像叫法都有些个名目,从左往右,从上往下依次叫边星,小目,三三,目下,高目,目外,居中的最大那尊被称作天元,全是些围棋术语。我那四哥棋艺不行,尽喜欢附庸风雅”,说到这里他的脑海里又不禁浮现了一张和他长得大同小异的脸,那张脸和他稍微不同的是他额角上的斜刘海是从左往右,而那张脸却是从右往左。

他的心绪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浑身颤抖了一下,他握紧了拳头,大口呼吸。

感受到吴凡的慌乱,冥皇残道从吴凡身上飘了下来,汇聚成了人形实态,他站在了吴凡的身后,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吴凡的肩头。

“没事的,残道,我没事”。

来自挚友的关心,使得吴凡很快镇静了下来。

“很多年前”,他又开始讲述:“鬼族入世,人,仙二族合力对抗终成三足鼎立,三家虽有小摩擦但不伤大和气,大致上还算相安无事,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了几千年,直到有个家伙出生,半神神魔,八部高原之主,圣贤周公旦与仙族西王母之子,他纠结半神血脉及鬼族叛徒,自立为王与其余三家硬是斗得旗鼓相当,当然也少不了有个人在里面推波助澜的缘故,就这么着硬生生地从三族手中啃下一块区域,号称八部高原”。

话语至此,他的脑海里不禁多了两个男人,两个身材魁梧火红头发迎风招展的男人。

想起那两个男人,吴凡一张俊脸变得冷若冰霜,眼神也变得越发深邃了起来。

“搭档这些我都知道,我就问你一句,你当年把我封印,自我沉睡,是不是为了躲避你的哥哥们还有她”。冥皇残道指着位于中央的那尊大雕像开口说道。他的语气极其冰冷,好像诉说着一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

吴凡知道自己这个搭档的性格,他的话语很少,多数时候只是自己说与他听,但是一旦开口,所说的话没有丝毫人情味可言且总是直击要害,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冥皇残道就是眼神空洞,一脸冷漠,好像没有丝毫感情的样子。

吴凡知道这是他们鬼族的通性,毕竟鬼界处于一个极端恶劣的环境,况且他们拥有着接近于无限的“生命”,(这是鬼族极其特殊的体质,介于物质性的“实态”与介于精神性的“虚态”之间的“半虚态”,这种体质使得他们的寿命能够无限延长)时间的概念在他们心里完全模糊,所以他们也难免少了几分生气。

听到了搭档的话,吴凡心情放松了不少,他苦笑了一声:“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不要一来就哪壶不来提哪壶吗?”

冥皇残道白了他一眼,这个动作之前他不会,都是跟了吴凡以后才学会的,开口说道:“以前的人类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过去的都过去了,要把握当下才能活好未来,况且你都睡了一万年了,有些事情逃避不了,该来的总要面对吧。”

“哎”,吴凡叹息了一声,又拨浪鼓似的接连摇头,显然搭冥皇残道的这番话对他触动很大。

“边星,小目,三三,高目,目下,目外还有天元是棋盘里特别重要的位置,所有位置中又以天元为重中之重。”

吴凡停止了摇头的动作,他把右手指着那几座造型怪异的雕像又说:“这六处小雕像的典故由来,因为年代久远我大多记不得了,只知道他们叫做传奇六卫,来自传奇世界。至于你说的她。”

他拖长了语气,手指直直指向称作天元的那尊巨大雕像,这尊雕像是个女孩儿,她罩着身宽大的袍子,右手握着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法杖,整个雕像虽然硕大宏伟,不过若是按照身材比例缩小成人,身高不过一米六,雕像头上戴了个很早以前流行的贝雷帽,鼻梁处镶嵌着一副可堪称文物的细框眼镜,尖下巴,薄嘴唇,樱口小鼻,微笑的嘴角搭配上一双快活的眼睛,这尊精致的雕像将女孩儿身上的那股活泼与朝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到没,真的跟老二说的一样,是个二货,也只有我四哥那种傻子才会为了她这棵歪脖子树而放弃一片森林啊”,吴凡对着雕像朝天比了个V字形的左手哈哈大笑。

吴凡笑个不停,冥皇残道却是一脸沉默。这也是他的性格之一,向来不苟言笑。

瞧着老伙计那份淡然的神情,吴凡顿觉无趣,所以他又正了正形,接着开口解释:“在我印象中你和她见面的次数好像没有超过两次,所以我得给你好好介绍介绍她了,省的你每次见到是个女人都只会说她她她。这家伙叫做白艳芳,原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类,在她那个时代,众人都喜欢叫她小白,是我那个白痴四哥的爱人。我那个白痴哥哥在心里给她取了个别称,叫做点点,以前见面的时候就发现,她的个儿确实不大,倒是无愧于点点二字。老二跟我讲过,她的命运是可悲且注定好了的,她将失去自己珍重的一切,成为传奇世界的主宰,命中与两个人有所交集,一个老四,一个是未来命,当年未来命企图毁灭世界,就是她和老四联手封印了他。”

“这也是人族口口相传的,传奇白携传奇止战,封印未来命的拯救世界的故事由来了。”说到此处,吴凡眼冒寒星,面沉如水,尤其是当他说到未来命的时候,一字一顿,一张俊脸冷的发青,好像有一股磅礴的恨意淤积在心里。

“所以你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我是说在未来命的事情上。”冥皇残道走上近前,对着几座雕像一一扫视。

这些雕像有老有少,大小各异,有的穿着中世纪的服饰,有的却是一身皮革软甲,有的神情冷漠,有的神情欢喜,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整整齐齐的面对着那个叫做小白的雕像,一脸虔诚,就像信徒在接见主时那样。

“老实说我不是特别清楚,老二说这次我这次出来执行任务时便会找到我所需要的答案,也许是我想要的,也许不是我想要的。”

吴凡摇了摇头走到了冥皇残道的旁边,也学起了搭档认真打量起了那尊宏伟的雕像,“其实她也蛮厉害的,老四是什么样的人啊,以前成天招蜂引蝶,拈花惹草,却最终落在了她的手里。搞得吴不悔那个“情圣”的称号都变得浪得虚名了起来。”他说。

“所以该告诉我咱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了吧。”冥皇残道一边说着,一边几个箭步越过眼前那尊庞然大物。

吴凡也跟了上去,抬起头时,一道正对准那尊巨大雕像后方的朱漆小门映入他的眼帘。

“第一件事是件小事,本来是老十三的差事,但是老二说他另有要事,所以让我替了一下,清理两只邪帝残留下来的玩意儿。”

“第二件事,不大不小,是说老四将要露面了,但是那家伙不想见到我们,但是最近又是紧要时期,让我找到他,把他带回去,老二说当我来到现世的时候,自然有人指引我找到他所残留下来的气息,方便我寻找定位。”

“第三件就是件大事了,你也知道因为一万年前发生的那场战争,太阳渐渐迟暮,天道气运朝不保夕,地球将迎来终焉,所有种族都在竭尽全力想方设法的避免这场命运,而未来命却要在今年苏醒,一万年前他毁灭世界未果,这一次苏醒将是他复仇的最好时机。而且他的爪牙们已经在着手迎接着他的到来,我们周围还有不少有心人在伺,老二说未来命的苏醒是难以避免的事,我们如果制止不了,起码要在一段时间内把事态控制在我们手中,这样会多一些机会面对末世危机。又因为一万年前的一些事情,导致我们十几个兄弟之间产生了分歧,他能指挥的动的大多有事在身,剩下的都是难以指挥的了。我这次苏醒,老二让我来找老八,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他一个人看未来命的封印之地,未曾松懈,也算是很不容易了,老二让我帮他协守一下,顺带把潜伏在我们身边最深的那个有心人揪出来。”

吴凡说完这些话,便不再开口,神情惆怅的望着近前小门,陷入到一片沉默之中。

冥皇残道走到朱门面前,推开了那两扇小门,一个浩渺无垠的湖泊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湖面上波光粼粼,湖水清澈荡漾,一众书生学子泛舟湖上。冥皇残道管几名乘兴归来的学子要了一艘木船,两人跳上了船头,摇着船桨缓缓向着湖中亭驶去。

看过了湖光秋色,也看过了周围的人族儿郎,吴凡总算回过神来了,他又开口说道:“这个世界有些荒诞,也有些有趣,玄奇与科学并存。整个世界以四大种族为主导,其余小族为附庸共存着。人族擅科技,鬼族有鬼血,仙族使得仙术幻法,半神天生神力。虽说是四大种族,不过眼下却是一超多强的情况。你就看看周围这些个书生学子,谁没有点本事乘风破浪,御水登天,不过此时却只能老老实实摇桨泛舟,不得兴风作浪。周公旦是个实在人啊,修行修心,也难怪他带领的人族数量最少,却是四族之首啊。”

“喂,老伙计,你可是知道这个湖的名称”,吴凡又一下子转过身来对着冥皇残道开口问道。

“不知道,你也清楚对于天下之事,我一概不感兴趣”,冥皇残道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吴凡微微一笑,兴致又多了几分,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慢慢开口:“这湖啊叫做洱海,很多年前,地球板块还不如同今日,那时候还有国家的概念,在一个叫做中国的国家,西南边境有座叫大理的城市,那里有两处大有名气的景观,一处叫点苍山,一处名唤洱海。冷月眠洱海,晴雪点苍山。有时读这两句,我也心向往之,可惜那时我对大理虽有好感,却终没去过大理。”

他停顿了一下,拨了拨眼角刘海,像是缅怀些什么,又接着说:“老二讲过老四喜欢的那个小不点原来是个大理人,早年那女子曾在此处逗留了几日,老四为了讨的她的欢心,也不知道使出什么法子,将那苍山洱海搬了过来,点苍山放置在文承苑西北角,又把洱海放在此处。”

言语间又有些不胜感慨,他遥望天边逐渐厚实的雨云,语气有些语重心长:“未来命醒了,传奇之主的传奇白也要醒,老四也会跟着醒来,只不过不知道这三个被命运交织的家伙清醒时,这天下又会是怎么样的光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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