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告示刚贴出去,就来了十六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好像在门外守着似的。匡眼睛也没抬一下就全部照单全收,他知道这么快知道信息的肯定非富即贵。自己还是省点心,况且从皮相看起来,这些女娃娃着实不错,如果刃能从里面选个三五个妃子佳人,自己不是就自由了。想到这里匡不厚道的笑了。
除了第一天的热闹,其他十四天都冷清的很,连个苍蝇都没飞进来。匡也不急,觉得有十六位佳人已经够刃喝一壶的了。
待到第十五天晌午,临近告示结束的时候,匡到宫外溜达。果然看见宫外又摆了一道台子,辅相端坐于此。见到皇叔,辅相过来施礼,“皇叔,我这十几日日日在宫外替皇叔把关,生怕放进来一些阿猫阿狗的,扰乱了朝纲。眼看规定的时间要到了,老臣的任务也要完成了,我要回家修养几日,哎呀,这老腰着实不行啦。”
匡敷衍道“好说好说,辅相辛苦啦。看这时辰,也该收摊了。”
俩人刚要转身进府,“等一下”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一转身,身后跑来一个小厮。准确的说是一个刚从田里赶过来的娃娃。梳着小厮的发髻,着一身粗布衣服,赤脚穿草鞋,露出一小截白白的小腿。脸上泥和汗水混在一起,看不太出模样,但一双眼睛闪闪亮亮,匡觉得这娃娃望向自己时仿佛有漫天星光,眼里饱含生机和笑意,让人觉得望向这双眼睛,生活都是美好的。
正在匡研究人是怎么生出这样美好的眼睛的时候,被辅相的断喝吓了一跳。“哪里来的小厮,不知道这是王宫吗?捣什么乱?”
来人并不怯他,声声脆地回答道,“王宫招女官,我来应征啊!”
匡来了兴趣,走近问,“你是哪家的娃娃,可看清楚这告示了,你有一条不符合我们都不能让你通过啊。”
“我乃医者之女,今天刚好十六岁。符合条件,特来应征。”
“你父亲是几品朝臣啊?”辅相凑过来。
“我父亲是从四品,尚书府中医者。你这榜文上没说一定要高阶官宦之女,所以我父亲的阶品对我的应征没影响吧。”
辅相张了张嘴,看了看匡,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一脸吃瘪的样子。
匡觉得今天跑出来真是太英明啦,否则这么有趣的娃娃就被辅相赶回去了。
“既然你并无不符合条件之处,那么快些进去吧,把脸洗洗干净,你是小姑娘吧?我们不招男娃的。”匡虽然觉得是男娃也无所谓,这么有趣的娃娃刃不留自己就留下了。
“当然啦,我虽然英气逼人,可还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呢!”小姑娘白了匡一眼。诚然,她暂时还不知道匡的身份。
三个人进了宫门。在他们身后立着两个人,刃和肖辰。
肖辰眨巴眨巴眼睛,“王上,皇叔招进来这么个娃娃,诚心给我添乱吧!”他觉得训练女官这事终将要落到自己身上,谁不愿意招个听话的,可刚听那小姑娘的两句话就知道,这肯定不是善茬啊。
“你哪有时间管女官,先把兵给我带好了,否则我罚你三个月不准回家。”刃扫了三人的背影一眼,就转身上了车。他可一点都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女官这件事上,需要他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肖辰缩了缩头,家里的婆娘可受不了他三月不回,还是老老实实跟刃王办差吧。
立刻一重金枝玉叶开始叽里咕噜地说起了小话,这个说“她曼香算什么人物,总觉得自己是辅相之女就了不起,若是她爹爹这个辅相没有我们家的财力支持,恐怕早就支持不住了吧”那个说“就是,也不端盆水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可大家嘀咕归嘀咕,谁也不敢大声说出来,毕竟辅相的官阶摆在那里。
倪夭歪了歪头,眨巴了几下眼睛,扭头往门外走去。匡忍不住喊了她一声“小丫头,你干嘛去?”,“吃饭啊,老人家,您没见事情已经定下了么?没用您操心还不赶快吃饭,饿死了”
倪夭揉着肚子,一溜小跑奔向饭厅。其他女孩见此情景,都跟着走了出去。其实她们早就饿了,看见有人带头吃饭,巴不得马上就坐下来吃上,毕竟谁在家里都没受过延迟吃饭的苦。
匡在后面歪了歪头“有意思,这个倪夭真有趣”
在饭厅,众女子都挤着要坐在曼香身边,希望能得个好差事。大家七嘴八舌地问曼香准备第二天让这些女孩做什么。其实曼香自己也没想好,她怕女孩们看出来,虚张声势地说:“你们都不要着急,定有好差事等着你们呢。”
待众人散去,曼香苦恼起来。她踱步走出饭厅,看到院子里有一位姑娘端坐在亭子里,望着一池的锦鲤,眼波摇曳。曼香认出女子正是太师的孙女雨纤。
雨纤素来在官宦子弟中名声最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心眼也是一等一的好,为人善良,人都说是太师教导有方。曼香决定问一下雨纤的意见。
她缓步走进亭子,在雨纤身边坐下。“雨纤妹妹,我如今领了代理女官一职,事出突然,我还没想好明日给众女子布置什么任务,你可有什么点子。”
雨纤薄薄的嘴唇弯了一弯“曼香姐姐,雨纤是愚笨之人,点子我倒有一个,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意。”
“哎呀妹妹,但说无妨”曼香赶紧抓住雨纤的手,仿佛抓住了一个稻草。“一日说长不长,也做不成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反倒不如让王宫焕然一新,这样王上也能看在眼里。”
曼香虽然觉得这个点子有点小了,不过目前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点子,不如暂且用着。谢过雨纤,曼香回到自己房间打起了算盘。
要打扫也要扫王宫内院。这内院说大不大,说小到也不算小。十几个女孩一天还真不一定能打扫出个样子来。曼香心想我得好好谋划一下。
王宫内院最外面的走廊就交给与我关系最一般的几个女孩清扫,再往里面一层就交给与我关系一般的;大殿就给雨纤吧,她出的这个主意,不能怠慢了,况且这个女孩心思细腻,也比我聪明,说不定日后能互相扶持,待我做了王妃,赏她一个侧妃也不是不可以的。
最后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就让她修缮花园吧。这个活我们女孩子都干不来,看她粗里粗气的,就派给她,反正王上平日里忙得见不到日头,就更不要说到花园赏花了。这样即使她不干,也破坏不了我整体的美感。
想到这里,曼香逐渐对自己的方案满意了,这第一日算是过了。
第二日清早,曼香提前一个时辰催大家起床,在一片怨声载道的早饭中布置好了当天的清扫任务。布置完就催大家赶快动作,不得耽误,否则“点评的时候面子上就过不去了”
一重小姐倒也配合,因为虽然以前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曾经跟随家里的长辈来过王宫,但像今天这样近距离仔细地研究还是头一回,所以大家都带着半分好奇,半分表现,快速地开始了打扫。
到了正常早饭的时辰,就见倪夭打着哈欠来到了饭厅。迎接她的只是满桌没来的及收的残羹冷炙。
刚好匡也来饭厅用早膳。倪夭好奇地问“老人家,我记得昨天是这个时辰吃饭的,怎么今天改时间了呢?”
匡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没人喊你起床吧,也没人喊我,这群小丫头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把早膳都吃完了。不行老人家我就带你去宫外吃。”
“老人家你太仗义了,你放心,今日滴水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说着倪夭还抱了抱拳。“对了,我见你也不是年纪很大的样子,可王上对你很恭敬,你应该是他的长辈。我叫你老人家,好像不太合适”
匡提议道“这个好办,你就随了刃娃的口,喊我一声皇叔吧。”本以为倪夭会满心欢喜这么亲近地喊自己。因为别人匡都要他们喊自己的法号百岁道长。可这小丫头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愿意。
倪夭道“你这么亲切,就像邻居家的哥哥一样,喊你叔叔倒是把你喊老了。我听大小姐们吃饭的时候闲聊,你尚未婚配,被人家叔叔来叔叔去的喊,怕是没人愿意嫁给一个老人家呢!”
匡被绕的有点晕,这小姑娘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年纪和称谓有甚关系。可是看上去,她竟不像在说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小丫头说这样的话,匡还没想明白。反正自己并不讨厌她,且随她去吧。
“那我们可以这样,你可以喊我百岁哥哥哦。不过这样你就比刃长了一辈,算是他的姑姑了,跨辈婚配虽然不会被禁止,但也会恐有不便哦,你不担心这会有点阻碍你和刃的婚姻么?”
“我和王上的婚姻?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这下子匡好像心里有点数了,原来这个小姑娘有点缺心眼。试问天下有哪个怀春的少女不想嫁给王上呢?
反正先不管她,先填饱肚子再说。匡领着倪夭来到了京城最有名的一家店客居来。进了门,匡吩咐小二“每样早点都来一点”
事实证明,匡小气了。倪夭风卷残云一般扫荡完了所有食物,接着高喊一声“小二,刚才上的再每样来一份!”
喊完了,头转向匡“百岁哥哥,你带银子了吧,我可没有钱啊”
“自然带了”匡把钱袋扔在桌上“今天早餐管够。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吃饭如此香的女子。不过你一个人吃三个人的量,不觉得撑么?”
“我每日上山采药,吃的还要多,需要能量啊”倪夭幸福滴伸了伸懒腰。
又过了一刻钟,桌子再次被清空。倪夭忍不住大喊,“这家的东西也太好吃了吧。我去和老板商量一下,把我留下来做个打杂的,每日只要管我三餐就好!”
匡瞪大了眼睛,眼看着倪夭被掌柜的恭恭敬敬地从后厨送出来。掌柜一边作揖,一边谦虚道“姑娘,小店没有女学徒,都是楞小子,唯恐怠慢了姑娘。姑娘还是乖乖回家,过几年好好嫁人吧。”
看着倪夭一脸幽怨的模样,匡第一次有点忍不住想要知道这个小姑娘脑袋里到底装了啥。不过,匡想,还是先给她置办一套服装吧,这女孩子一旦有了像样的衣服,马上就会有少女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