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生生被人把皮剥开、露出了心底的最不堪一样,玖安酿跄几步站稳,直直看着玉峥,自卑过于震感,“皇兄,你……”
她明明隐藏得很好,为什么他还能察觉出自己的小心思?玖安闭眼,不敢去看他。自卑与恐惧慢慢占据心底,像潮水一样涌上自己的脑袋,把所有的冷静都给吞噬掉。
“玖安,你与本宫不是一路人。”玉峥说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却不知在他走后,被他伤的那个人哭得泪眼朦胧,梨花一枝春带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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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队伍行速缓慢,整整花了大半个月才到达南陵。
那日,南陵皇上与贵妃携同朝廷百官出城十里相迎和亲使团。
国师府也铺红毯十里迎娶东湘郡主,真真做到十里红妆娶佳人,婚礼规模皆是近几百年的历史之最,也成就了一段佳话。
一对新人入府,整个镐阳都敲锣鸣鼓的,好不热闹。
国师平日里神秘莫测,与人交往甚少,但因两国和亲,朝廷百官都来庆贺,一向冷冷清清的国师府难得有片刻的热闹。
高堂之位换成帝、妃,行二拜礼之时,季芸笙顿了下才弯下身子。成个亲、拜个堂,也要向她不喜欢的人弯腰,个中滋味也只有她感受得到。
厉谨墨注意到季芸笙的不适,看了眼面前的颜贵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眉眼间全是无奈。
拜了第三拜,礼官高呼“礼成”,季芸笙就被人扶着进了洞房,厉谨墨则是被一些不怕死的亲戚缠住饮酒。
李府来了当家主子和李氏两兄弟。
李禅意和李贤芳、李晗锦两兄弟拉着厉谨墨饮酒,初氏则去找季芸笙。
上次去李府时,初氏和李晗锦不在府中,季芸笙也就没有见到人。以至于初氏去找她时,季芸笙没认出人来。
好在新月说得及时,才免了不识人尴尬。
因介意离涯是男儿之身,厉谨墨就给季芸笙找了个贴身侍女,名唤新月。对此,季芸笙也挺无奈的。
“见过舅母。”季芸笙扯开红盖头,拿着团扇行礼。
初氏见季芸笙生得眉清目澈的,也是心下欢喜,拉着她的手坐下,絮絮叨叨道:“上次无缘看到笙儿,老爷就一直跟我说笙儿是个惹人疼的姑娘,今日一见,真是疼到舅娘心坎里去了。”
季芸笙笑笑不语,初氏又道:“母亲本来也要参加笙儿婚礼的,只是身体抱恙不能前来,所以
就让舅娘给你带了些东西来。”
挥了挥手,婢女端着托盘上前,托盘上装着一堆的玉质玩意儿,还有一支凤凰簪。
“这些玩意儿都是你外祖母他们给你准备的。”初氏又拿起那支凤凰簪,看着它像是在怀念故人,“这只凤凰簪是你母亲当年送给我的,如今你出嫁,舅娘再把它交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说着就动手把凤凰簪别在她头上,看了眼很满意道:“这簪子打来就该配笙儿。”
季芸笙僵硬着身子,不太习惯别人靠近她。
“外祖母的腿脚还好吗?”她问。
初氏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都是成年老毛病了,怎么可能朝夕之间就好了呢?”
“对了。”初氏自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来,“你如今身居高位,时刻活在风口浪尖之上,你表哥怕你有危险,就向皇上讨要了这把匕首给你防身。”
季芸笙接过匕首,只见匕首全身朴素一般,唯有手柄下方镶嵌着一颗红宝石。匕首出鞘,泛着冷冷的白光,有些“盛气凌人”。
“破月?”她惊讶道。
这把匕首她前世见过,不仅见过,还拥有过。
破月是一个小国进贡给南陵的贡品,当时被赵景煜送给了前世的自己。那时,她也对这把匕首爱不释手,可是自她死后,她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上次回到南陵,她就想要把自己前世的东西找回来,却不知道从何下手。怀疑到了怨冢,也因没有机会入宫而被搁置至今。
“贤芳说你是一个懂兵器的人,果真如此。”初氏笑道。
两人逐渐熟络起来,絮絮叨叨地又说了半个时辰,见天色已晚,初氏这才念念不舍得出了洞房。
新月出去,洞房就只剩下季芸笙一个人。
拿着一把小团扇遮面,季芸笙逐渐心慌意乱起来。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也是她嫁给厉谨墨的日子,难道等会……真的要和他圆房吗?
明明这些在之前都想好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关心这些呢?
季芸笙自嘲一笑,可能是怕自己对不住赵景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