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玄女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躺在地板上。
“圣女殿下真是好雅兴!”说话的人是傅镇,原来他现在就坐在青禾堂正殿的暗处,独自拿着个酒盅,一边微笑,一边看着痛苦不堪的玄女。方才他可是看了好几场大战呢。
“虽说东海王殿下和贵教的掌教已经死了,你一死我们截教便可提前完成陛下交托的任务,致君尧舜上,但是还是要好好地折磨你,然后在既望之日处决你,让你这个一代冰清玉洁的圣女好好尝一尝沦落泥淖的滋味。到时我截教砍下你的脑袋,悬挂在玄牝殿的正殿门口,让天下玄门知道得罪我截教的下场。从而望而生畏,无不恭敬。”傅镇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中取出黑色骷髅,骷髅张开嘴对着玄女的小腹喷射紫色气体。每喷一次,玄女的身体就随之抽搐痉挛,发出痛苦的呻吟。
“只可惜啊!你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哼哼,这一下你可知道我截教的厉害了吧。看着你那又白又嫩的细腰,姣好的面容,若是老夫年轻个六十岁,也真想把你抱在怀里好好亲热一番。不过,又不行。你这样的国色天香,我真怕自己征伐过度而英年早逝......说起来,前些年老夫初见你的时候,你确实让我大吃了一惊,还想着娶你做孙媳。可惜啊,终究还是无缘!既然上天择定你我成为仇敌,那么安心地去世才是你最终的归途!”
然而,玄女心中的诧异,恐怕远高于傅镇。没有想到,数年之前自己竟然和这条毒蛇就有过一面之缘!而且今日的下场恐怕也早就落入眼前这个老匹夫的算计之中!只可惜东海王自负聪颖,还是不敌这个老狐狸!偷鸡不成,反而误了自己的性命。
“可惜啊!恐怕你这一辈子并不会清楚自己错过的仅仅是老夫的孙媳之位!”来世的话只能在史书的字里行间里窥见一斑。傅镇望着玄女痛不欲生的模样,眼中闪过诡异的兴奋之色,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仿佛从这句话中能够得到无限的快感一般。
望着眼前疯狂而又法术通玄的傅镇,玄女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挫败感。不仅是自己,甚至整个五斗米教都败局已定,对于从来不知道失败为何物的道教圣女玄女来说,比起肉体的痛楚,这才是最大的打击。当然此时她并不清楚自己最敬爱的师傅林夕之现已命丧黄泉,否则对于她来说不啻于第三重打击。
傅镇又抿了一下嘴,笑着说道:“虽然你死到临头,我倒是更希望能够像昨天那样,好好地让人与你亲热一番。让你这个圣洁的圣女尝一尝掉入泥淖里的滋味!但是如今我也是乏了,不愿意折腾了,你还是在这里闭门思过,好好反思一下你的一生!在你命丧黄泉之日,也好了无遗憾!”
说完骷髅的嘴里“噗”的一声喷出条条黑线。衣衫不整的玄女就像一只莹白的大虾,身体痛苦地下意识地想要蜷缩成一团,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阻止而无法动弹,只能用尽吃奶的劲地呐喊道:“赶快、赶快杀了我吧!”
“哦,可惜暂时不能如你所愿,虽然最后一定会杀了你。我不会这么快就杀了你。我要折磨你,一直到你见识到我截教的荣光——当建武皇帝授予我截教万丈荣光之际就是你魂归西天之时!我不会让你活到很久!我要让建武皇帝亲眼看着你名字在卷轴上消失!随着你们的没落,迎来的是我截教的崛起!明天我就要和单天还有长青前往洛阳城复命!到了云台之上,我便用秘术传信家中再手刃你不迟!我要你亲眼见证我傅氏的荣光!”傅镇眼中诡异的兴奋感更浓。
玄女低声诅咒着傅镇,心里想的却是傅镇这个老匹夫一定还不知道自己最厉害的玄术吧!等这个老贼一离开这里,自己定要给他一个报应。自己的香消玉殒已成定局,但是这不妨碍自己要给截教一个难忘的记忆再死!江湖儿女江湖老,早就将生死看淡了,所求的不过是快意恩仇!
却说深崖之下,山雾渺茫,东海王刘阳刚刚睁开了昏迷的双眼。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记得当时他被奸人所害,坠入深渊,以为必死无疑。不想却在山崖底处升腾起白色雾气,但由于速度太快,自己还是触到了什么,再然后只觉得有一阵血雾狂喷至自己脸上,便不省人事了。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也许自己早已成为烂柯人,大汉的天下不知传承了多久。
“你终于醒了。”这一声如山谷幽冥的声音终于将深思中的刘阳拉入了现实之中。只看见三丈之外竟有一老人盘坐在巨石之上,面如枯松,发如苍雪,却直接披肩而下,直至地上。眉目之间,颇有仙风道骨,自成威严。
“前辈有礼!”刘阳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慌忙支持起疲惫的身躯,向老者作揖道。眼前的老神仙定然是自己的救命恩公。
老者见刘阳已然起身,便又闭目,幽幽一叹,却道:“不知今日是何年份?在位天子又是何人?”
刘阳觉得此人甚是奇怪,不过又在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是王孙贵胄,若是生在贱民之家,恐怕还回答不上这个问题来,微微一笑,正欲回答,却被那老者打断:“哎,想是我这老匹夫出世已久,竟忘了为人处事的基本道理。像你这般的山野之子,又岂会懂得这些?也罢也罢。”
老者的表情越发落寞起来。“现在是大汉建武十九年,岁在壬辰,今上姓刘,讳秀。”刘阳侃侃而谈。
“这些与我全无关系,我只且问你,穆天子西游归来多久了?”老者睁开双眼,像是耕种久旱之人遭逢甘霖一般。
“穆天子?恕晚辈知识浅薄,西周确切纪年始于共和,共和距今当有八百年。而穆天子在共和之前当有二百余年。恐怕穆天子西归当在千年之前。”刘阳如实相告。
老者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惊疑沧桑之色,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