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天花板上斜着一片阴影。远远就听到操场上女孩的欢呼声。
瑶微眯了眯眼,偶尔听到走廊上一堆女生在甜蜜蜜地聊夏奕的趣事。
“他今天路过时撞到我的手了,还扭头看了我一眼……”
瑶微眉头一皱,快速收拾书包离开了教室。
此地不宜久留。
抬头一眼望去,被渲染成金黄色的墙壁伸延向操场,力所能及望见眸个少年身影。
她扯了扯书包带子,匆匆跑下楼梯,穿过插入几枝粉嫩的紫荆花的走廊,路过篮球场,只见一群女孩围在一起朝着远处正投篮的夏奕呼喊。
她停下身,朝夏奕望去。
在余辉的照射下,那个少年奔跑的身影透着一股不拘的朝气。他翻转,跳跃,脸上明媚且阳光的笑容渐渐展开,被清风拂过,留下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停了半晌,瑶微咬咬唇,从书包里摸出一杯饮料。
她抬了抬眼,羞怯地望向一旁正玩转着球的韩愈。
男孩利索地拍打着球,转身轻松一抛,球便划开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迅速又无误地垮入了篮框。
球落到了地上,传来“嗒嗒”的声响。
“哇哇——”围观的女生都尖叫起来。人群中,瑶微偷偷拽紧衣角,不禁泛红了脸颊。
韩豫太帅了。
她花痴般小心翼翼地捧了捧脸,眼眸里,映衬着韩豫挺拔的身影,每一道光影,都仿佛是为他的存在而存在。
给人以若即若离的感觉。
倾刻间,她忆起笔记本上那满满的粉红桃心的名字,忆起自己在草稿本上画下的脸。不经意间,她已愣在原地几十分钟了。
女孩们都忙上去送水,瑶微则愣在原地,抬眼小心翼翼地窥视韩愈。
送嘛,不好意思,不送嘛,又可惜。
她纠结地捏了捏饮料瓶,苦思半天,远远望见夏奕正瞅向自己。
某人原先一愣,撇了撇一旁围堵的女生,笑容展露地走向正不自在的瑶微。
“我好像没跟你预订水吧。”夏奕眉心一片清清朗朗,笑容愈渐明媚,有一种吞灭万物的生机感,“灰姑娘,你走错场地了?嗯?”
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引得女孩又哇哇大叫。
瑶微在这一片尖叫声中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捏着饮料瓶藏在身后,别过脸,一句一顿,小心翼翼地望后退:“我……路过……”
“……哦。”夏奕漫不经心地抛了一句,似懂非懂,他故意作了个转身的姿势,在瑶微放下警备的时候顺势夺过她手中的饮料瓶。
瑶微一震,气得面红耳赤:“夏奕……”
夏奕旁边的男孩个个吹起口哨,鼓掌的鼓掌,欢叫的欢叫,气氛又闹起来。
被这么一折腾,瑶微不知所措,一边瞄韩愈,一边对夏奕拳打脚踢,咬牙切齿地抢饮料。
只可惜,身高不够。一个踉跄,她皱紧眉头,便冷不丁地摔到入了夏奕怀里。
心跳声变得凝重,随着温和的夏季风盘绕指尖。刹那间,恍若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另一个时空里。
夏奕顿了顿,眉眼低下,望着女孩红着脸推开自己,却始终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不远处,韩愈立在黑暗中眯了眯眼,眸里潋起一波光泽,转身,扔下球,背起书包,走了。
一个愣神后,瑶微彻底崩溃。
韩愈……这……这是误会……
她绝望地回过头,白了夏奕一眼,悻悻地提了提书包,转身到一边取自行车。
夏奕碰过的饮料,她还不稀罕取回去。
刚要走,忽然耳边传来肆无忌惮的嬉笑声。瑶微一振,赶忙瞪向夏奕。
“该不会那个男孩就是韩豫吧?”夏奕的笑颜展开,若有所思地问。他忽然停止了笑声,双手环在胸前,朝韩豫瞄了一眼:“灰姑娘,你的口味真重。”
瑶微气得想一脚踩到夏奕的运动鞋上。她捏了捏自行车把手,轻轻一笑:“不然,喜欢你这种没心没肺的恶魔?”
旁边几个尾随的男孩都笑出声,夏奕皱了皱眉头,就不再说什么。
瑶微先回了家。一进门,便瞧见桌上摆着满满的美食,香气在源源不断地袭到她这只“饿狼”的鼻子里。她双眼一亮,顾不上放书包,便扑到餐桌旁。
“瞧瞧你那样。”桐柯边呵呵的笑,边赶忙帮瑶微脱下书包。
见瑶微嬉笑,桐柯愣了一会,眼神迷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望着瑶微低下头静静细长食物的脑袋,桐柯却在不住地轻刮衣袖领口。终于,桐柯眯一下,放低声问:“瑶微,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嗯?”瑶微抬眼望向桐柯,不禁出声。
“瑶微,其实你对夏奕有见议吧?你们俩总是偷偷吵架……对吗?”桐柯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口,只见眼前的女孩紧皱眉头傻愣了一会,才惊慌失措地摆手:“不,没有的事。你放心吧!夏奕对我挺好的,他时常帮助我。”
瑶微很害怕桐柯伤心,就像很怕妈妈伤心一样。
桐柯猛然站起身,眼神无光,吓得瑶微双手在不住的颤抖。她刚要解释什么,自己的双手就被桐柯的双手紧紧合上。
桐柯躬下身,双手紧紧合着她的手。
她感到手心围绕着一系温度,却伴着一丝伤痛和忧愁。耳畔边似乎能听见从桐柯手掌里传来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如此响亮。
“对不起,瑶微……真的很对不起。如果夏奕犯了错,请你原谅他好吗?”桐柯的声音在颤抖,手心的余温也渐渐消逝,留下一片沉重的心跳声:“夏奕他没有那么坏,希望你能接受他。”
呼吸变得凝重。
“阿姨,你不用道歉。你们都没有错。”瑶微脸上的惊讶转变为笑容。她抽回手,对桐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我吃饱了。”
她真的很羡慕,很羡慕夏奕拥有一个这样爱自己的妈妈,真的超羡慕。
眼泪划破脸颊,轻轻落在干净的台阶上。她扶着把手,终于痛哭出来,越哭越狼狈,像一个迷路的孩童。
她很想妈妈,很想很想。
可是,什么时候……她才能见到她?
刚拐到一楼台阶,迎面撞上了夏奕。瑶微吓了一跳,赶紧拭掉泪水,撇过脸假装漫不经心地下楼梯。
夏奕抬头注视着站于楼道上的她,隐隐望见泪水凝在她的眼眶边。或许是不明所以,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但很快转瞬即逝。
他扯着挎在右肩的书包,低下眸,轻松的绕过了瑶微的身旁,不理不睬地拐到了另一边。
走廊里只有运动鞋走路时发出的“嗒嗒”声,一切显得十分沉重。
终于,夏奕停下身,没有回头:“你哭了?”
他转过身,吃惊地望向她通红的面颊,欲言又止,却只能望着她匆匆逃离,而一个人静立在原地。